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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擦干,因为欢喜情况特殊,于是夫子也同意了他们留下陪同这第一天。
小欢喜比其他孩子要聪明,寻常是一点就通,可惜今天心不在焉的,听课听到一半,常常要回头看一眼南子慕和李行之还在不在。
一节课毕,课间时间学生可以自学,也可以去外边透透气,玩耍一番,不过界限是鸿鹄书院,要是越界,就算逃课;若是逃课,被抓回来就要被夫子用戒尺打手心。
南子慕给欢喜喂了几口蜂蜜水,狡黠一笑:“欢喜阿,我们三个人玩捉迷藏好不好呀?”
“好!”欢喜傻乎乎地点头。
南子慕从没主动要和他玩过,今天这么温柔,又特别关注自己,小欢喜受宠若惊,自然想也不想地一口答应下来。
“那欢喜就站在这里,闭上眼睛数五十下,然后阿父和阿爹就藏好啦,欢喜也就可以来捉我们了。”南子慕的语调带着十足的蛊惑性。
欢喜叩头如捣蒜:“好哒。”
李景知道他想做什么,虽然他们一直留在这里也是耽误欢喜,然而他一看到小欢喜那张天真单纯的脸,就不忍心欺骗。
南子慕拉了拉侯爷的手臂:“还愣着干嘛?”
他俩一边后退,南子慕一边温柔问道:“欢喜好好闭上眼睛了吗?”
“欢喜闭好啦,没有偷看。”欢喜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挡住眼睛,袖子滑落,露出一小截藕节似的小胳膊。
李行之压下自己一颗老父亲的心,忍住没过去替儿子拉一拉袖子。
两人做贼似的,脚下一抹油,飞快溜了。
小欢喜仍傻傻站在原地,兴奋地数着数:“一、二……十……”
十之后是怎么数的来着?
算了,就数五十个十就是五十了罢?欢喜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显然十分佩服,然而数到后边欢喜突然发现了一件更为严重的事,自己都数不到五十,又怎么数的出五十个十?
简单的算术成功地将欢喜绕晕,他在原地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还是没能算出个头绪来。
“算了,阿爹和阿父应该躲好了。”欢喜干脆放弃,开始欢快地找他的阿爹和阿父。
而他的两位亲爹现在正走在下山的路上,看起来好不惬意。
今个原没有下雨,然下山路上却水汽氤氲,两道的青松翠柏完全没有要凋零的势头,只有浓浓的雾气在空气中缭绕,远一些的地方便看不清了。
李行之整了整衣襟,发现自己的衣裳有渐渐潮湿的苗头。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承晏是个聪明孩子。”李行之上山路上光顾着在马车里偷看南子慕,只有小欢喜注意到了车窗外的景色。
南子慕神色不动,心想:这还用你说?
他这样想着,脚下踩着的一推落叶发出沙沙声响。南子慕心思一动,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倏然道:“坏了。”
“怎么了?”
南子慕扶额:“我忘了欢喜数不出十以外的数了。”
欢喜在府中的算术是红玉教的,南子慕一看到算盘就头疼,不是不想学,而是当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还没等李行之开口,南子慕自己先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我们欢喜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只要数五十个十就是五十了。”
“?”聪明个鬼哦。
李行之尴尬问道:“欢喜的算术是你教的吗?”
“不是。”南子慕说,“我听到算盘那个木珠子碰在一起的声音就觉得脑壳疼。”
“那就好。”李行之几不可闻道。
南子慕平时惯会装聋作哑,只有在这种时候耳朵才最敏锐,他朝着侯爷一挑眉:“你什么意思?”
李行之忍俊不禁,憋着笑给他解释道:“五个十才是五十,五十个十是五百。”
“侯爷你好歹还是读过书的人呢,五十就是五十个十,所以才叫五十。”南子慕斩钉截铁地回道。
侯爷实在摸不清南子慕的脑回路,听他解释了一番自己差点也乱了。李行之犹豫了一秒,然后反问道:“那你说说,五个十又是多少?”
自诩聪明的南子慕在算术这方面宛如智障,李行之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将他问懵了,但南子慕依然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错,他理不直气也壮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五十就是五十个十就对了。”
李行之一时啼笑皆非,这时候和南子慕讲道理完全没用,于是侯爷只能顺着他道:“好好好。”
只要欢喜不这么蠢就好了,李行之心想,他的南子慕就不必对数字的概念太清晰了,反正怎么样他李行之都喜欢。
“唔,我累死了。宋公子到底去哪了?”南子慕一大早起来,连早膳都没来的及用,下山的路那么长,偏偏宋辞又连人带马车都消失了。
始作俑者李行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他这人经常抽风,说不定是忍不住驾车下山去买吃的去了,本侯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下山的路虽长,但好在还有台阶,不算难行,再说这秋来景色雅致,咱们就当做是踏秋了。”
就在昨晚,宋辞给侯爷出了一个主意,说是自己送他们过去,到时候他们一进书院,他驾马车立刻掉头下山,到时候李景就可伺机同南子慕多处片刻,秋景美人皆可赏。
侯爷心花怒放地应允,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踏秋?”这对于恨不得天天摊平装咸鱼的南子慕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词。
“唔……若你怕累的话,我可以背你下山。”李景一脸的难为情,心里却在暗爽。
南子慕想起下边一圈又一圈环山的道路,绝望地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还是自己走罢。”
“那好,你慢些,多留意脚下。”李行之也并没有怎么失望,能和南子慕单独待在一起这么久,已经是侯爷做梦都会笑醒的事了。
沿途景色朦胧而有诗意,正如李行之看向南子慕的目光,总是含情。南子慕突然偏头看向他,侯爷犹如被捉奸,目光慌忙躲闪。
南子慕似笑非笑:“侯爷你慌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李行之忙转移话题,他急中生智道:“对了,你是……什么妖怪?红玉姑娘之前说你们都是兔子,后来又证实是她唬弄我的。”
“谁是妖怪,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魔鬼怪。”南子慕迭声道。
侯爷微愣:“那你是……”
南子慕:“你也说过我的名字出自‘子慕予兮善窈窕’,侯爷怎的还猜不出来吗?”
“你是……山鬼么?”李行之突然觉得之前的怪事一连串地通了,所以说南子慕被迫住在休蝉院里的时候,那屋前梧桐,枯木逢春,在深秋抽芽;也怪不得小欢喜才出生那会力大无比,一脚能将结实的木床给踹踏了。
原来他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