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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也穿得不厚,蓝色长衫外也就穿了这么一件外套。
如今御寒的衣物被用来做殓尸骨之用,百里辛被这天气冻得缩了缩脖子。
廖夙梵脱下黑色大衣,动作生疏地披在百里辛肩膀上。这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余温,百里辛身体一暖,因寒冬而冷凝的表情顿时舒展了开来。他看向廖夙梵,客气道:“多谢廖提督。”
廖夙梵点点头,算是应着了。
地上落下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回家避寒,一路上竟然鲜少有人。轿子开了一会儿便不动了,开车的副官回头看向廖夙梵,尴尬道:“提督大人,雪积的太厚,车子陷进雪里走不动了。
身边的百里辛还在缩着脖子,嘴里不停有热气喷出。
廖夙梵心中升腾起从未有过的自责,若是今天上午没有拦住百里辛不让他离开,他又怎会在这里受罪。
在他的印象里,温少爷一直是那种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人,他素来不喜欢这种人,对他一开始也没什么好感,房学林也屡次说起他来,每次都是颇有微词。
再者他最厌烦的就是所谓的鬼神之说,所以那日见到温煦尧以鬼神之说状告房学林,他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
廖夙梵猛地一僵,那可是二十大板啊……
自己的兵下手什么力道,他最清楚不过了。二十大板……习武之人尚且要养上个半月才能下床。这么说来,百里辛是忍着病痛特意去警察署去看望黄宏远的。
心像被刀锥扎进去一般猛地抽痛,廖夙梵想着,我真恨不得那二十板子是打在自己身上。
雪还不见停歇,钟表上的时间虽然只走到下午三点,可这天却开始渐渐暗了下去。
百里辛听到车不能走了,叹了口气道:“这里离我家不远,不若几位暂时去我家小憩一会儿,等雪停了再回去。我家现在虽然没落了,但是暖炉炭火什么还是有的。”
黄宏远观察了一下廖夙梵的表情,低声问向百里辛:“那你不喝面汤了?”
百里辛苦笑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面汤,我都快要冻死了。”
此话一出,坐在他身边的廖夙梵又是一僵,心猛的抽动,更是自责不已。
用来代步的工具既然无法代步,就索性扔到一边。
这里离温家老宅不算远,拐过前面的转角就是城西温家。
廖夙梵又看了眼外面昏黑的天空中飘荡的鹅毛大雪,拍了拍前面黄宏远的肩膀,他硬声道:“黄署长,把外套脱下来。”
黄宏远愣了愣,赶忙动手脱起外套:“哎呦,看我。廖提督还冷着呢,我这袄子有几日没洗了,廖提督可莫要嫌弃呀。”
接过黄宏远递过来的袄子,廖夙梵二话不说就又披到了百里辛的身上:“你身子骨弱,又受了外伤,多批一些衣物。”
百里辛笑了笑,“那你两人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我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连这点冰寒都受不了,如何报效国家?”
百里辛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冻得打了一下哆嗦的黄宏远,笑道:“那就多谢了,副官大人也一块来吧。”
开着车的副官尴尬笑笑:“可这车……”
“车扔在这里便是,还有人敢偷我廖夙梵的车不成?天越发阴冷,既然温少爷相邀,你也一块来吧。”
开车的副官室廖夙梵的心腹,听到廖夙梵开口,他便不再推辞。
一行几人把车往这边一扔,便迎着风雪踏回了温家。
温家没落,养不起那么多下人,早在之前梁氏就给了下人们一下细软都把他们遣了回去。只有那些在温家呆了很久也没有去处的老奴留了下来,这零零散散总共算起来,也就还留下五六个下人。
廖夙梵问了温家的方向,便有意无意挡在温煦尧的前面。地上的积雪很厚,还是新雪,无人踩踏,人走在上面便有些吃力。
廖夙梵走在百里辛前面,脚步迈的不是很大,一脚一个才进了厚实的雪里。
百里辛也是个省事儿的主,看到有人愿意给自己踩路子,也不浪自己的体力。廖夙梵每抬起一脚,百里辛就跟着踩进廖夙梵脚印中。如此一来也算是省了些力气。
廖夙梵用眼角余光见了,嘴角微微上扬。
他本意就是想为百里辛挡着风雪顺便开路,但又怕百里辛不吃他这一套,再加上他不善言辞,索性就只做着。没想到百里辛竟然懂他,一瞬间,那种心意相通的暖意沁入心脾,让他在寒冷的冬日里不仅不觉得冷,反而一股股暖流流经全身。
风雪很大,大家一路上不曾言语。迎着风雪走了十几分钟,几人就到了温家祖宅的门前。
百里辛敲了敲门,不过片刻就有人开门。
门一打开,老管家看清来人后大呼一声“老天啊,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廖夙梵又是一阵自责。
百里辛怀中抱着外套,身上还披着两件外套,加上走了一段路程,脸上红扑扑的。
他笑了笑,“这不回来了吗,走之前跟你说了去警察署,有宏远在,我还能怎么着不成?”
老管家眼里此刻只有百里辛一人,听到他的话跺了跺脚,“怎么会不怎么着?上次您不就是去了一趟警察署,差点就把命给丢了吗?!”
廖夙梵的胸口痛如刀扎,又是一阵揪心。
百里辛心中哈哈大笑两声,面上却尴尬的猛咳嗽几声,“温伯,我还带了三位客人,你真的不先让我们进去?”
温伯这才想起自己还把百里辛拦在门外,他赶紧让开路,哈哈干笑两声:“老了老了,一急之下给忘了。快快,少爷快里面走,几位客人也里边请。”
温家虽然没有几个家丁,但大门到主厅之间的院子还是清出了一人可通过的小路来。沿着小路脚步不停地走到主厅前。百里辛先是弯身将包着牡丹姑娘尸骨的外套放在房门外面,这才推开暗红大门。房门一推开,顿时就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就在前面大厅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火炉正烧着火红的炭火,把这屋里烤的暖和和的。
舒服地叹了口气,百里辛将两件外套脱下搭载太师椅上,后对着主座处双手握成恭敬地一作揖:“爷爷,我回来了。”
此刻廖夙梵和黄宏远几人也走了进来,老人家坐在主座上俯视着众人,他看到廖黄二人穿着官服,也不起身相迎,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便将视线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