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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到辰乾宫时,燕子郗才站定,转身看着顾沉:“将军征战沙场已久,身上难带了沙场之气,未冲撞了父皇,还请将军卸甲。”
大庭广众之下,要他卸甲?
顾沉紧紧盯着燕子郗,想要使他知难而退。
燕子郗挑眉:“将军还不卸甲,是要我父皇久等?”
他嘴上说着担忧父皇的话,眼里却明晃晃地全是恶意,顾沉一日内受他羞辱颇多,实在不知该如何咽下这气。
可惜这是皇宫,他便是再气,也不能有任何发作。
顾沉眼睛都气得有些泛红,却只能伸手解开身上黑甲,里面只着了身雪白的里衣,在冷风里看着都极冷。
燕子郗眼神毫不避嫌地从他胸前划过,嗤笑一声,解开身上雪貂斗篷扔给他:“将军可以此御寒。”
一股冷香从斗篷上钻到顾沉鼻子里,他深吸一口气,将斗篷扔还给燕子郗:“多谢太子殿下,末将不冷。”
他既受折辱,又怎会再受这些小恩小惠。
燕子郗丝毫没有被打脸的自觉,微笑点头,将雪貂斗篷慢条斯理地重新系好,细白的脖颈微仰,看着当真是大度有礼。
就像顾沉是那个不识好歹的人一般。
顾沉心里咬牙切齿,同燕子郗一前一后进入辰乾宫。
二人行礼跪下,又被皇帝叫起。
大翰皇帝不过四十多岁,看着倒是龙虎猛:“顾爱卿,你卫我边疆,击退图南大军,可谓是功在社稷,朕必须赏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顾沉保险地垂着头:“击退图南,末将不敢居功,全在陛下天威深重,才能天佑我大翰。”
皇帝现在的年纪,正是不服老好大喜功的时候,他眯眼抚着长须,心里极为满意:“顾爱卿太爱自谦,只是无论如何,朕都要赏你!”
他眯着眼,似忽然发现般:“爱卿为何身着单衣?”
燕子郗适时上前一步:“回父皇,是儿臣的主意。”
他脸上表情至纯至孝:“顾将军戍边多年,身上不沾了太多杀孽,儿臣唯恐冲撞了父皇,才出此下策。”
皇帝面色莫测:“朕有龙气护体,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冲撞的。”
燕子郗面上带着儿子对父亲的撒娇:“虽然父皇有龙气护体,但儿臣身为人子,只恨不得替父皇隔绝一切伤害,所以言行也许失当,还请父皇责罚。”
顾沉本来目不斜视,听见燕子郗微软下来的声音,丝毫没有在外面时的傲气,抑制不住地拿眼看他,却看了一眼就立刻回目光。
虚伪,善变,徒有其表……数个贬义词从顾沉心里闪过。
皇帝看着这个过于俊秀的儿子,心里也感慨万千,他本来嫌弃太子庸碌,又不喜他母亲,一直忽视他。
可是现在,最孝道的却是这个儿子。
如果不是燕子郗至孝,皇帝也不会命令他去接待顾沉。
毕竟顾沉手里的兵权,不只是他几个越来越大的儿子想要,皇帝自己也想抓着不放。
太子是众位兄弟中最无能的,身份看着又高,让他接待顾沉最好不过了。
皇帝微叹一声,语气也软下来:“就你最不省心,尽给朕找事。朕倒是不计较你的任性,可顾爱卿呢?顾爱卿乃国之栋梁,怎能容你胡闹。”
燕子郗脸上微红:“……父皇,儿臣知错了。”
他说完又看了顾沉一眼,带着些不甘心和委屈:“将军,是本宫孟浪了。还请将军莫要和本宫计较。”
顾沉用他治兵多年的经验发誓,面前这个太子绝对是在伪装。
假装委屈,假装道歉。
可惜他不能揭穿,还只能跟着演戏:“太子殿下一片孝心,末将只有敬佩,未曾有计较。”
皇帝将眼前一切尽眼底:“好了,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才,现在都下去吧。”
燕子郗同顾沉领命而下,出了门,顾沉本想当面揭穿这太子伪装,以报羞辱之仇,可惜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燕子郗半点眼光都没给他,转身出了宫。
顾沉黑了脸,只能独自回了将军府。
燕子郗坐上自己的玉辇,系统阿黄叫嚷起来:“宿主宿主!顾沉居然同那个可恨的王爷是好兄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才不给他好脸色看的,这种识人不清的人,确实不配你给他好脸色。”
燕子郗微笑:“在阿黄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肤浅的人?”
阿黄红了脸没说话,燕子郗初战稿捷,心情不错地道:“你是辅佐系统,我是任务人,自然什么事都该以辅佐顾沉称帝为先。不要说他同安王是兄弟,就算他们是父子,也同我们无关。”
阿黄有些糊涂:“那宿主你不生气,为什么要为难顾沉?”
燕子郗惬意地靠着:“为难?大军十万,归京兵数千,这数千锐,完全可以提前回京,打都城措手不及,其余军队再以勤王名义归来,名为护驾,实则为他称帝扫清障碍,可惜顾沉老老实实回京,哪有一点要称帝的心思。”
“皇帝有意培植他作纯臣,届时高官厚禄,顾沉怎么会称帝?与其同他磨个几十年,我更喜欢我亲手逼他称帝。”
阿黄还有许多不解,太子府却到了。它只能闭嘴,心中担心燕子郗回府会再被安王欺负。
燕子郗俊秀的脸上因温暖而有些嫣红:“明日皇帝会送我们大礼,你暂时不必过于为我担心。”
辰乾宫内,皇帝提着朱笔,在圣旨上犹豫不决。
一名是顾沉,还有一名是……他犹豫几下,写下燕清二字。
第4章报复社会阴暗太子受x被逼造反将军攻四
燕子郗进了太子府,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他随手脱了身上厚厚的斗篷递给侍从,走进厅内一看,晚餐比起以往要丰盛许多。
燕子郗只当没看到另一副碗筷,坐下来就开始细细用饭,芙蓉鱼骨入口即化,荷包蟹肉满是清香。
此刻他面色和缓,既没有尖锐也没有懦弱,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安王从外面赶来,侍从立即要替他脱下多罗衣,被他挥手制止:“退下去。”
等侍从识趣地退了光,安王才看向燕子郗:“过来,为我宽衣。”
燕子郗不想去,可是含章太子在私下里本来就是对安王唯命是从的性子,照阿黄的话来说,他不能崩人设,于是只能不甘不愿地走过去为安王脱下沾了雨水的多罗衣。
他这个样子极大地取悦了安王,安王一把揽过他腰:“太子现在乖巧得紧,怎么今日在宫门口如此趾高气扬?我不是吩咐了让你不要怠慢顾沉吗?”
含章太子极怕安王,燕子郗在安王怀中发抖,只是又要强撑着那可笑的自尊:“王爷,我在外面就是那样的性子,若我单独对王爷例外,恐怕会被有心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