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凶
五分钟过了吗？
随着最后一只黑沙化作了一滩黑水，莱格里垂下了月牙斧。
离开了狂热状态，透支的疲倦和虚弱感立马向莱格里袭来，细细密密的疼痛也逐渐变得剧烈。他忍不住低声嘶吼了几声，以此来缓解浑身上下的痛苦。
终于结束了吗?
莱格里一瘸一拐地走到村长的房子旁，他靠着石墙的边上坐下，伊莱血肉模糊的断手就静静的放在那里。
他这才发现他其实被师父保护的很好，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除此之外，就连上次听闻村子里那位喜欢拉鲁特琴的老爷爷养的狗死了，莱格里也都伤心了很久。
莱格里真心地为这个只认识了两天的小种人感到悲伤，人都死了，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有什么用呢？
“喂，村长，滚出来吧。”莱格里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这个懦夫应该会把储藏室建到狗都闻不到的地方。
他又胡思乱想了一会，瓦科的脚步声才从背后响起
“好样的，你们竟然把黑沙都杀完了。我还打算上来帮忙的。”瓦科望着街上大滩的黑水，赞赏地拍了拍莱格里的肩膀。
“都杀完了。”莱格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心想你要想帮忙，好歹也带一把剑上来装一装吧。
瓦科正打算问小种人去哪里了，冷不丁看见躺在他家门口的断手，小种人的手很好认，大小只有人类小孩的模样，但指节底端却布满了老茧。
瓦科在第一次遇见小种人时就注意到了，所以当他在地下室里说自己是个用剑高手时，瓦科其实是相信的。
“对不起，自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握不了剑了。”瓦科不知道自己是在和死去的伊莱解释，还是在和自己解释。
莱格里没有回话，也无法理解一个手脚健全的男人为什么拿不了剑。他只想躺在石柱上睡一觉，醒来之后拿上他应得的那份报酬回到格雷布罗村，然后把这里的一切全部都忘掉。
瓦科沉默了一会，安慰道：“当初我为帝国效力的时候，死在我身边的兄弟一个坟场都装不下，可是你还得继续走下去，就当为了他们而活着。”
“为了他们而活着，我看你是踩着他们活着吧？”贝里的声音先至，随后而来的影子慢慢的组成了他半人半黑沙的丑恶模样。
“贝里，你……”瓦科瞠目结舌地看着贝里身上的黑泥，绒毛眼球，半张夸张的大嘴和一根和自己那把匕首刀刃一模一样的角。
“好好看着。”贝里一步一步地靠近瓦科，地上残留的肮脏黑水随着他的动作聚拢到了一起，和他所操控的暗影之力混合成了浑浊的泥浆，狞笑道“我就是把这些脏东西，每天几滴的倒进了救济给村民的牛奶里。多亏了你肯送出去的全都是有些发馊的牛奶，这才让他们尝不出来味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等这个问题好久了，爵士大人。”贝里歇斯底里地说道，“达吉尔，赛文。还记得这两个人的名字吗？你为了点臭钱和那把霜铁宝剑在比武大会上作假，不过我也不在乎你那不值一文的荣誉感。但你曾经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可是你用剑砍下他们头颅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人能和瓦科?温顿大人做朋友。你以为跑到这里当个落魄村长就没有人知道你以前干过的那些肮脏勾当了？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侍从的话，所以我忍到了今天，我有了足够的力量来亲手毁了你的村民，你的女人，你的一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贝里不会给瓦科?温顿解释的机会，他扬起黑沙的沾满黑泥的爪子，像是死神宣判死亡那样庄重又有仪式感地一把拍向瓦科的脸。
莱格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跃起，横起两把斧头硬生生地接下了贝里的这一爪，两人在斧与爪的力量对抗中僵持不下。
“其他的我没懂，不过有一点我知道。你杀了伊莱，还对塔特丽娜动了手。”莱格里的表情恨不得把贝里活吞下去。
“你的意思是那个贱人没有死？”贝里说道，“别担心，把你解决了之后，我很快就会去补上一刀。”
全身的疼痛让莱格里每僵持半秒都是彻骨的煎熬，这场角力正以莱格里的节节败即将收尾。
但贝里觉得这种赢法还不够痛快，他已经和高阶黑沙融合，掌握了虚渊女王赐予的暗影技艺
他另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扬起，地上融合了暗影之力的泥浆随着他的指挥冲天而起，又毫不费力地落向了把注意力都放在贝里身上的半兽人，巨大的冲击力让莱格里将近220磅的身躯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莱格里几乎被撞晕了过去，但他看着眼前操纵着浑浊泥浆，半人半鬼的贝里时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屎壳郎贝里。”莱格里说。
“你说什么？”贝里属于人类的那半张脸虽然已经做不出什么生动的表情，但是莱格里依然能看出他有多抵触这个形象的外号。
“我说你真像只屎壳郎。”莱格里笑得越来越放肆，又因为笑声牵动了伤口而逐渐转为呻吟的气声。
“我看你真的不懂得珍惜生命。”贝里恼羞成怒地走上前去，用被黑沙化的爪子将半兽人整个拎了起来，“我保证让你死得在地狱里永生难忘。”
“你不会要推坨屎来把我压死吧…...”莱格里话还没说完，贝里已经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墙上，后背和大脑传来的沉闷痛觉让莱格里感受到了内脏在翻涌时的恶心，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把血喷在了贝里的脸上。
贝里又在莱格里的脸上揍了一拳，这次是用他自己的拳头揍的，虽然没有黑沙的爪子重，但也足够让莱格里觉得天旋地转。
佛戾……佛戾......莱格里晕晕乎乎地在心中叫着斧魂的名字，却一片沉寂。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斧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双手，躺在咫尺之远自己却无法够到的地上。
连佛戾也放弃自己了吗？莱格里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