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告别

莱格里低头看了看自己伤口周围两个牙印一样的痕迹十分诧异。在自己的记忆里，那只黑沙好像没有咬到自己。而且黑沙那张血盆大口里的细长密集的牙齿要是真咬上自己一口，恐怕不只是留下两个小牙印那么简单。

莱格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结实的肌肉，证明道：“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吧？我现在身体好着呢。”

可伊莱的表情凝重得就像是盖上了一层阴霾，他翠绿色的大眼睛盯得莱格里心里有些发毛。

“我也很好奇，被一只高阶黑沙的角些什么，伊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向房间那边的窗洞，蹲在窗沿上说道：“再见啦，莱格，后会有期。”

一眨眼的功夫，伊莱便翻到窗洞的另一边，抓着窗沿的左手也消失在了莱格里的视线之中。

“喂，你只有一只手啊！”

莱格里跑到窗边，有些担心地向下看去，却发现伊莱的右手的断手处生出一只由暗影组成的手掌，紧紧地吸附在墙壁上后不断拉长，把伊莱安安稳稳地从二楼送到了地上。

“后会有期！”莱格里朝伊莱招手告别。

“不去见下你的师弟吗，艾萨克？”伊莱将影子收回体内，又把残疾的右手收进袖口里，向靠在墙边等着自己的法师问道。

“我想我没有资格在他面前称师兄。想要成为师父那样的法师，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艾萨克穿着一件湛蓝色的法师袍，手中却没有了那把夸张的法杖，他说道。“我会一直谨遵克迪赛斯先生的教导，以惩戒贝里这样的人间败类作为己任。”

“你这么认为吗？你觉得错全该归咎在贝里的身上？”伊莱很想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表达些什么，但是半兽人一根筋的脑袋委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此时见到了普鲁特唯有两个学生中更聪明的一个，忍不住想打开话匣子。

“不然呢，难道要算在那两个死了六年的骷髅身上吗？”艾萨克疑惑地看着伊莱，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伊莱原本想双手抱着后脑勺，低声咒骂了一句后又地把右手放下，只用左手挠了挠头。他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作为村长，瓦科囤积的粮食和财富足够帮全村人度过危机，需要救济的村民们却只能吃发馊下毒的食物；作为温顿伯爵的儿子，瓦科拥有无数次的机会去赢得战功受人敬仰，哪怕混吃等死也能活得十分滋润；而贝里，达吉尔和赛文这些人仅仅想赚些小钱或是得到公道就引来杀身之祸。”

“是因为他们选择的方法大错特错，布兰顿先生。”艾萨克皱了皱眉，伊莱的话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们没得选，艾萨克。”伊莱说道，“这两天我去拜访了幸存的村民，赛文的母亲还活着，她告诉我赛文当年是为了给染瘟疫的父亲买药才出此下策，他没得选。瓦科?温顿大人从没把他们当做朋友，他仅仅是想塑造一个虚假的怜爱下属形象，真正让他握不了剑的原因是输给泰伦斯之后整个洛塔斯城的舆论压力。”

“我年幼时也遭受过你难以想象的不公正待遇，布兰顿先生。”艾萨克虽然用了尊称，但语气却不甚恭敬。

“你说的也没错，人人都有自己的苦难。”伊莱假意妥协道，内心却不大相信普鲁特保护着的孩子能够蒙受怎么样的冤屈，他知道话不投机，于是转移话题道：“你不是答应给那个耶娜的牧师定制一把法杖的吗？后来怎么办了？”

“我和她说，纳克希克斯那帮老家伙的荣誉关我什么事，我早退学了。她快气疯了，不过还是被她的北方情侣给抱走了。”艾萨克笑道。

“干得漂亮。”伊莱笑着从自己的影子中拔出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握柄处镶着一颗玲珑剔透的蓝色焦默翠，“我有要好东西要送给你，艾萨克。既然瓦科?温顿深陷‘因为正义不得不斩杀朋友而无法握剑’的悲情戏码，我就把它给‘拿’过来了。”

“好一把霜铁剑。”艾萨克接过长剑细细端详，“那么布兰顿先生，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