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叛徒
“安静一些,半兽人,我并不想动手。”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位高颧骨的长发女人。她至少有6英尺高,脸上的伤疤比莱格里脸上的还多一道,脖子两侧的红发一丝不苟地编成两条花辫,脖子以下穿着一身轻便与防护性兼备的蓝色鳞甲。
瓦尔博林认出这就是刚才在楼下瞪自己的女人,她似乎也认出了瓦尔博林,满溢杀气的眼神越过莱格里的身躯瞪了半精灵一眼。
女人显然是这两个极尔罕战士的头。她一说话,那两个魁伟的男人都停止了交流,转而用敬畏地眼神看着她。
“别怕,瓦尔博林,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北方佬而已。”莱格里在离女人三步之外停了下来,双手已经握住了斧柄。
红发女人歪头看着莱格里,用她有些粗糙的右手搭在腰间绑着的剑鞘上,时不时地把那把寒光闪闪的武器用大拇指弹出来又让它自己落回去。
她看不起自己,莱格里意识到,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无法预估这个女人的实力。半兽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极尔罕人杀过很多人,或许比他杀过的狼还要多。
“请别误会,我们并没有恶意。”气氛正剑拔弩张,从塔特丽娜的房间里传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拉比尔,让他进来吧,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同伴。”
拉比尔冷哼了一声,招呼身后的两个极尔罕同伴给半兽人让开一条狭窄的进门的道。
莱格里收起斧头走了过去,眼里却时刻注意着拉比尔的动作。为了防止拉比尔忽然从他背后捅一刀,他只好面对着拉比尔横着身子走进了塔特丽娜的屋子里。
这并非莱格里多此一举,极尔罕人看起来高大魁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光明磊落之徒。相反,暗地里放冷枪才是极尔罕的生存之道。在白雪覆盖,寸土寸金的极尔罕王国,活着永远比荣誉更加重要。
即使如此小心翼翼,进门后还是被身后的拉比尔一脚踹在屁股上,让莱格里差点以狗啃泥的姿势栽倒在地上。
但比起回头找拉比尔算账,屋子里的情景更值得莱格里感到愤怒。
半兽人看到刚才说话的高瘦女人已经撩开了塔特丽娜的上衣下摆,正重新给塔特丽娜的身上缠上已经污损的绷带。莱格里注意到塔特丽娜有些呆滞的表情,很显然在他没赶到的时候,刚才是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喂!这绷带是用过的。”莱格里大声阻止道,一边从床尾的箱柜里翻出一卷新的绷带,朝外面喊,“瓦尔博林,快进来帮塔特丽娜重新包扎。”
“在我们北方,这种小伤根本不需要伤口。”高瘦的女人眨了眨她无辜的眼睛。
瓦尔博林说得没错,这些北方人一个比一个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莱格里忽然有些同情乌姆,像他这样的老实人能在极尔罕生活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了吗?”莱格里把塔特丽娜轻轻抱起来,放在身后的床上,示意瓦尔博林为她重新包扎。
“请容许我先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莱格里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只有我知道你的姓名好像不太公平,莱格里先生,至少用我们术士的思维是这样理解的。”高瘦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陈述,“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半兽人,是你身后地小姐一直在说‘救救我,莱格里’。”
术士和法师虽然都是法术的施放者,手段大不相同。术士的魔法天赋藏于自身的血脉之中,因此不需要经过系统的学习就会使用法术。虽然他们在知识和对于术法的控制层面难以同法师比肩,但是术士们千奇百怪的术法类型和无需凝聚术环的隐秘手段让这群人成为了难以捉摸和对付的施法者。
莱格里转头看了一眼塔特丽娜,瑟瑟发抖的少女用力摇了摇头。莱格里又听见高瘦的女人补充道。
“她在心里说的。”
“我想回家……”塔特丽娜扯了扯莱格里的衣角。
“你现在除了回玛蒂森林,哪里都不会去。”莱格里向她保证道。
“我叫萨拉基尔?哈德拉米尔。”高瘦的女人在莱格里彻底失去耐心前解释道,“我们在追杀一位北方的叛徒。她用特殊的秘法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和踪迹,我唯一能够感知到的线索就是这位小姐的伤口上有那位逃犯使用神术的痕迹。”
“那现在你们感知到了吗?那就赶紧滚吧。”
“不行,我需要这位小姐跟我们走。”萨拉基尔的脸上毫无任何的表情,这点倒和乌姆挺相似,但是莱格里觉得萨拉基尔甚至连感情也没有。她的语气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那位令人唾弃的叛徒,用肮脏的神术玷污了我们的先祖。我发誓她会被叉在长矛之上,被无数冰凉的刀子穿过身体。”
情况不算太好,看来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塔特丽娜了,莱格里暗暗想道。
“要我说,别和他们多废口舌了,直接……”拉比尔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划过自己的脖子,却让正在给塔特丽娜换药和绷带的瓦尔博林感到一阵凉意。
莱格里不免责备自己刚才太心急了,要是瓦尔博林在门外放箭,或是出去搬救兵,都比现在呆在屋内的作用大。而现在门外堵着三个气焰熏天的极尔罕战士,或许还不止三个;至于屋内,不管瓦尔博林能不能从三楼的窗户毫发无伤地跳下去,拦在面前名叫萨拉基尔的女术士也是一个大麻烦。
“很好,可是你们的先祖关我屁事?我劝你趁我还没有发火之前赶紧离开。”莱格里咧了咧嘴,向萨拉基尔展示他那对尖利的獠牙。
“我以为我们会更有共同语言一点,因为你也是一位先祖传承者。”萨尔基拉面对莱格里的威胁毫无惧色,反而还更靠近了点,“我也实在难以理解那位叛徒会放着北境几位先祖的力量不去尊崇,而去相信一位虚无缥缈的邪恶神灵。即使是恒世界里最强大的神灵,他们的力量也在几万年前开始消散,而先祖永远活在我们的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