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先祖
“醒醒，给老娘醒醒，别装睡了。”
莱格里在半昏半醒中感觉到有人用铁皮靴的脚尖踢着自己，他想用手去拨开这烦人的脚，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固定在身后无法动弹。
“别踢了！”莱格里坐起身来，低吼了一声。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借着柴火的光看见了北方人在树林里扎着的两个营帐。
“哟，脾气还挺大。”拉比尔，那个脸带伤疤的蛮族女人嗤笑了一声，又狠狠地一脚踢在了莱格里的大腿上，“要不是你，我们至于大晚上的睡在这种地方吗？”
莱格里痛得“嘶”了一声，他已经见识过北方佬的蛮不讲理，所以此时他也懒得争辩。
何况他发现他的手脚都被法术固定住无法动弹，背在身后的两把月刃斧也不见了踪影。
好汉不吃眼前亏，莱格里只能竭力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至少先弄清楚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绑我做什么。”莱格里大声问道。
萨拉基尔迎着莱格里想要吃人的目光走了过来，解释道：“还记得我怎么说的吗？一种方法不行就第二种，我的意思其实是，你的身上也有普拉用神术治疗的痕迹。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若是你肯配合我们追杀那个叛徒，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就安全了。”
“别做梦了，我绝对不会出卖我的同伴，每一个。”莱格里冷笑一声。虽然他并不喜欢普拉的为人，但是她实打实地救了重伤的自己和塔特丽娜一条命。莱格里的父亲总对他说，别人对他好，他就应该加倍奉还。更别提让莱格里做这种背信弃义的龌龊事了。
“话不要说得太满，年轻人。”从营帐里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过了好一会，一位霜锤矮人掀开帐篷的门，提着莱格里的双斧缓缓走了出来。霜锤矮人的脸上布满风霜和皱纹，让他的表情显得异常严肃和死板，他那暗金色的瞳孔是整张脸上唯一的一点光芒，阴毒的光。这双眼睛盯得莱格里全身发毛。
但话说回来，霜锤矮人本来就不像他们的表亲高山矮人那样具有幽默感。他们虽然一样擅长锻造，热爱饮酒，可霜锤矮人的笑容在冰天雪地的极尔罕王国里早已被冻僵了。
见到“佛戾”被人握在手上，莱格里又激动地挣扎了起来，他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北方佬，有本事把我的斧头还给我，我们堂堂正正地来干一架。”
“安静，安静一些。”霜锤矮人皱了皱眉头，年岁已高的他听不得这样的闹声，他用迟缓地语调说道，“我叫达热格?冻伤，是极影社的创始人之一。我们成立极影社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先祖的力量不像神祗那样逐渐消散。”
“神祗的力量从未消散过！”莱格里反驳道，“圣光女神阿斯莉，审判女神娜塔莉亚甚至是死亡女神耶娜，或许还有更多。他们的信徒仍然在使用着强大的神术。”
“远远不够。”达热格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就像是从冰窟中传出来那样，莱格里几乎都要丧失了听他继续讲话的耐心，“你接受过斧魂佛戾的传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那是何等强大的力量。恒世界马上就要迎来一场灾难与浩劫，我们需要先祖的力量。”
“灾难？浩劫？”莱格里听着这两个虚头巴脑的词，心里只觉得这老头脑袋有问题。
“你身上有黑沙的印记，很显然你见过那群来自虚渊的诡诈生物。”达热格说道，莱格里不禁暗骂这群混蛋搜身倒是搜得挺仔细。
“所以呢？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莱格里嗤之以鼻。不过就是一个想要复仇的管家弄了几只异界生物偷跑出来的事，怎么被这个老头说得那么玄乎。我一个中了他们诅咒的人都没着急，这群极尔罕人怎么就直接上升到浩劫的高度了。
“蠢货。”拉比尔用力地骂道，就好像在莱格里身上吐了一口痰。
“我明白了，看来你是不会乖乖和我们走了。”达热格叹了口气，把两把斧头交叉地在了地面上。他又从腰袋中拿出了一块透明的焦默翠，以斧头的位置作为阵眼在地上刻画起了诡异的法阵，“以我的经验来看，年轻人总要吃点苦头才会长教训。”
达热格?冻伤一边画阵，一边在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他暗金色的瞳孔里的光芒也随着法阵的完成度而越来越盛。
“你干什么……”莱格里还没喊完，下巴上就立马挨了拉比尔不轻不重地一脚。莱格里捂住嘴巴识相地住口了，牙齿要紧。
随着法阵的完成，达热格也停止了施咒。随后，放在地上的月刃斧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一位身穿精钢板甲手持黑色巨斧的兽人从斧头里钻了出来，漂浮在了半空当中。这位威武雄壮的兽人不是别人，正是莱格里在自己的精神界里看见的佛戾。
莱格里满脸震惊地看着佛戾以灵魂状态被达热格从月刃斧里强行抽离了出来，这群北方人嘴上说着要惩戒惊扰先祖的叛徒，自己却做着一样的事情。如果莱格里是斧头中沉睡的佛戾的话，他宁愿被耶娜的牧师轻柔地叫醒一百次，也不愿意被这种劣质的灵魂法术抽出来一次。
“靠，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打扰老子睡觉。”灵魂体的佛戾却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暴露在何等的危险状况当中，说话的语气依然嚣张。
另外两个极尔罕男人也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四个极尔罕的年轻人站在达热格的身后，用狂热的眼神盯着佛戾。
“阿戈德，昆宁，繁星，加上现在的狂战士佛戾……”萨拉基尔说道，“这样我们已经找到四位先祖的踪迹了。”
“兽人的先祖佛戾，”达热格抬头仰望着兽人的魂魄，说道，“能见到您的英伟身姿是我等后辈的荣幸。”
“就你们？还想控制先祖们的力量？什么时候现在的小辈如此大胆，敢用这种劣质的法术惊扰他人的先祖？”佛戾眯起眼睛，呵斥道，“我劝你们在万劫不复之前早点收手，在漫长的岁月中有无数比你们强大的多的人动过这种歪邪念。而像你这种半截入土的垂暮老头，在我眼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根本就不够我当年一根手指的力量。”
达热格没有回话，接过了身旁极尔罕男人递过来的一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