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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下去,萧凛如此聪明,自会明白。
无论是谁设计害的萧凛,这个人都太阴毒,不但要弄残他,还要他日复一日承受疼痛的折磨,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膝盖烂掉。
这是要让他遭受身体与神的双重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萧凛胸口激烈地起伏着,随即他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放血吧。”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柏辰提醒道,“会有些疼。”
“无妨。”
柏辰点头,“那好,林侍卫麻烦你准备一条干净的布巾,一壶烈酒。”
“是。”
通过刚才那一幕,林飞云对柏辰会针灸之法已经不再怀疑,他立刻出门开始准备。
屋内只剩柏辰与萧凛二人,顿时陷入了安静。
窗外霞光逐渐敛去,黑夜即将到来,之前毫无存在感的烛光变得明亮许多。
萧凛道:“坐。”
“好。”柏辰这才有空坐下来休息一下。
萧凛铁青的脸色在烛光下稍显血色,看得出他气得不轻。
柏辰本不应开口多言,却又实在不齿下毒之人的阴损恶毒,便道:“南天竹产地不在此,连中原都很少见。”
只说完这句他就闭了嘴,点到即止。
萧凛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嗯了一声。
看来是他多虑了,萧凛在证实南天竹有毒之后定派人去查过了,说不定还找到了一些线索。这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他这个外人该搅合的了。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林飞云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这是陈年的高粱酒,颇为辣喉。”
“先把酒放到桌上。”高度的高粱酒还凑合,柏辰拿起锦盒走到萧凛的身旁,招呼林飞云,“林侍卫你端个烛台过来。”
萧凛眉目淡然,眼神却紧锁柏辰的双手。
柏辰自然明白,只有这次见到效果了,这人才会真正对他有些信任。
林飞云端来烛台,柏辰让他半蹲在自己身边。
“有些疼,你忍忍。”
柏辰取出一枚银针,针尖在烛火上燎了几秒,迅速扎在了萧凛紫肿的右膝盖上,旋即捻转针头,使其深入。
萧凛的身子抖了一下,脸色迅速变白。
“右膝还有七针。”柏辰跟他说话分散注意力,一边又将第二枚银针插|入。
待到两膝扎进共扎进十六针之后,萧凛已经是满头大汗,嘴唇煞白,却一声不吭。
银针放毒血的痛苦程度不亚于刮骨疗伤,萧凛这个表现已经是相当能扛。
“小夫人,是不是可以了。”林飞云有些着急,“何时可以放毒?”
“先别急,还要用银针刺激他膝盖的几个穴位,有助于毒血的清除。”
柏辰又按照顺序缓缓捻动提插银针,他每动一下,萧凛的面部肌肉便跟着微微颤动一下。
约莫一刻钟之后,柏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拔针。”
拔针的顺序与扎针的时候完全不同,第一根银针被拔|出的时候,细小的针口立即渗出近乎于黑色的液体,血腥味中带着一丝腐臭味。
萧凛的神色一动,林飞云急忙问:“小公子,感觉如何?”
“疼痛减少了一些。”
“那就好。”柏辰露出笑容,“待到银针全部拔|出,淤血流出,萧公子便不会那么疼了。”
萧凛:“请继续。”
这块冰山居然对他用了请字,柏辰暗道总算看到了合作的希望。
“好。”柏辰凝神,继续拔针。
前七根针拔|出之后,萧凛的膝盖已经是血迹斑斑,屋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
连萧凛自己都有些受不了,“飞云,把窗户都打开。”
窗户大开,夜风爽朗,屋内的腐腥味也减轻不少。
还剩最后一根银针。
“林侍卫,请帮我拿一把扇子。”柏辰见书架上摆着一枚打开的折扇,这提醒了他,“最后这根银针拔|出的时候会喷洒出许多毒血,我要遮挡一下面部。”
林飞云看了眼书架上的扇子,又看了看萧凛,低头道:“小夫人,容属下去找找扇子。”
柏辰愣了愣,“好。”
舍近求远,证明这把扇子对萧凛很重要。
林飞云转身,正要迈步,被萧凛叫住。
“就用屋内这把,不要再去找了。”
林飞云犹豫道:“可是这是……我去问玉烟姑娘要一把团扇。”
“她的团扇扇面极薄,不顶用。”萧凛平静道,“就用这把。”
“……是。”
主仆俩的对话有些微妙,因此扇子送到柏辰手上的时候,他八卦地多看了两眼。
洁白的扇面上画着几株桃树,花开灿烂,落英缤纷,一名黑衣男子站在树下,长身鹤立,抬头露出英俊侧脸。
这分明就是萧凛,还没有残的萧凛。
扇子的下面有一排小字--如风拙作,赠予凛兄。
能被如此珍视地摆在书房,这个如风肯定是个对萧凛很重要的人。
如风……莫不是柳家公子就叫这个名字?
柏辰如醍醐灌顶,难怪方才林飞云如此犹豫。
不过这画哪叫什么拙作,下笔潇洒又充满灵气,看得出画画之人功力深厚,定是从小就开始刻苦学习。
这扇子画得如此用心,人物又颇具真人神|韵,说不是定情信物怕也没人信。
以往赠他折扇之人,如今却要嫁给他的哥哥真是史上极大惨剧。
“如果是重要物品的话可以换一把。”柏辰好心提醒,“银针可以等等再取。”
“不用了。”萧凛道,“反正摆着也是积灰,给你遮脸也算有些用处。
柏辰:“……好。”
只要遮脸之后别反过来怪我就行。
闲话不叙,柏辰左手拿扇,右手握住银针的顶端。
随后他用扇子遮住面部,右手轻轻一拔--
“噗嗤--”一股污血从针口喷溅而出,柏辰下意识别开脸,只听见血迹溅到纸张上的声响,大部分的污血都喷到了折扇上。
待到声响微弱直至消失,柏辰才露出脸来。
好家伙,他手上这把“定情折扇”狼藉红黑一片,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萧凛的膝盖不再肿胀,就是放完血看起来有些惊悚效果。地上也有小部分的污血,甚至柏辰的衣服上都沾了少许。
--而萧凛的神情却轻松了许多,他眉头展开,舒了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待到两膝的银针都拔光,柏辰询问。
萧凛道:“三个月了,膝盖从未感到如此舒缓过。”
“那就好。”
柏辰起身,拿过干净的布巾擦手,对林飞云道,“用高粱酒给他的膝盖消毒,再用干爽的布巾擦拭,银针的伤口很快便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