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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剩多少空间了。
他一挤进去,里面就显得逼仄。
衡哥儿本是神恹恹,已经闭上了眼睛,此时也不得不把眼睛睁开了,没好气地看向许七郎,“七郎,你跳上车来做什么?”
他在心情好的时候,叫许七郎是叫表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直接叫他七郎。
而许七郎对他无论怎么叫他,都是不在意的。
他嘿嘿笑了两声,道,“从这里到车轿院子还有几步,我就蹭一下车坐。”
说着,又伸手去撩开了衡哥儿用来笼住手的斗篷,将衡哥儿的手捉住了,不由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这车厢里,没有暖手炉么。”
抱琴应道,“早上大少爷是和老爷坐一车,没有暖手炉。”
许七郎便道,“你这个书童怎么做的,明天不要忘了让丫鬟准备个暖手炉备着。”
抱琴赶紧应了下来。
衡哥儿已经在第一时间将手从许七郎手心里抽了出来,说,“你知道我就只是手喜欢冷,别的地方不冷。”
许七郎皱眉看着他,“不冷才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什么都喜欢逞强。”
这么说着,又眼神一变,“你这斗篷不是你早上穿的那件,这是谁的?”
衡哥儿还没说,抱琴已经说道,“这件是皇上的旧斗篷,皇上赏给大少爷穿的。这上面有用暗线绣的金龙呢。”
许七郎的脸沉了下去,闷闷不乐起来,“哦,第一天进宫,皇上就赏赐穿他的旧斗篷啦。”
说起来,仔细一想,也许赏赐穿新斗篷,倒还只是让人觉得那是皇帝的重视谁,赏赐一件他自己穿过的旧斗篷,到底是什么意思,反而会让人多想了。
衡哥儿知道许七郎是吃醋,这个小子,也许是家里没有弟弟的缘故,倒是对自己的占有欲说不出的强,有时候都让衡哥儿觉得奇怪。
衡哥儿说道,“你别乱想,是我不小心将茶水洒在自己的斗篷上,弄湿了,皇上为了显示他的仁慈和对臣下的关爱,就随意让人去拿了件斗篷来给我披着而已。他是皇上,你可不要犯浑。”
衡哥儿解释了两句,许七郎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马车也已经到了车轿院子,马车夫放好了马车凳请他们下车。
许七郎先跳下了车,然后伸手扶着衡哥儿下车,抱琴才最后下了。
许七郎在大门口接衡哥儿,许氏就在车轿院子等着接,看到衡哥儿下了马车,她就从檐廊下走了过来,一把接住,“衡哥儿,今日在宫里可好。”
说着,也看到了衡哥儿披着的斗篷不是他早上披的那件了。
衡哥儿只好将一切还好和为什么换了件斗篷的事情说了。
许氏对这件斗篷的事情,也不由会多想些什么,不过她还是更担心衡哥儿的身体,衡哥儿迎着风又打了两个喷嚏,她就紧张起来,赶紧带着他进了内院,让人准备了热水他洗澡,又让熬了姜汤他喝。
衡哥儿进了正房西里间,热水已经倒进了浴桶里,许氏让大家都出去了,自己却没走,挽了袖子要给衡哥儿脱衣服。
衡哥儿略微有些不自在,说,“母亲,您去歇着,儿子自己来就好了。”
许氏笑道,“你又没多大,还知道害羞了。你可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现在倒害臊了。”
衡哥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许氏替他脱了衣裳,房间里燃着好几个暖炉,倒是一点不冷。
衡哥儿自己踩了凳子进了浴桶里去,坐下后,里面温暖的水就让他满足地叹了一声。
许氏就坐在浴桶边的凳子上替他擦背,说,“你怎么出了一身汗,这滑腻腻的。”
衡哥儿就只好把在宫里的学习日程说了,许氏听到是要上骑射课的,就又皱了眉,“你父亲倒是同我说了,准备给你请个拳脚师傅,但是也不是教上场的拳脚,就是养身的功夫就好了,我觉得倒是好的。不过这宫里,一进去就是学骑射,你怎么吃得消。”
说着,已经将衡哥儿的手抓了起来,一看,只见衡哥儿的手掌红彤彤的,手心里有好几个水泡,还有的地方磨出了血,之前衡哥儿一直遮掩着,不仅是许七郎,就连她也没发现。
许氏这下看到,就是哎呀一声,心疼地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这个孩子,你怎么不说呢。这得上药才行。”
衡哥儿说,“母亲,这不是很碍事,等我洗完了,在手上上点金疮药就好了,我知道你那里有上好的药。”
许氏唠叨说,“我就知道,去宫里做什么伴读,只是吃苦罢了。我准备好药,之后去宫里,就让抱琴带在身上,你伤了就马上抹上药,这样才好。”
衡哥儿嗯嗯地应了,许氏的手柔软而且温柔,用香胰子给他抹在身上,然后又揉着推拿着,热水熏着他,在一整天的疲累之后,没有比这个更舒服享受的了。
衡哥儿侧头看着许氏,心里满是安稳和幸福的感觉,这世上,不会有比母亲更爱他更对他好的人了,所以他也不会让她失望。
许氏发现衡哥儿黑幽幽的眸子盯着自己,就笑道,“看着我做什么?”
衡哥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开了,“是母亲您对儿子太好了。”
许氏笑说,“你可是母亲的心肝肉,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衡哥儿垂下头就笑了。
许氏为他揉捏了身子,又为他解散了头发洗头,衡哥儿闭着眼睛,几乎在许氏温柔的力道里睡过去。
之后许氏又从旁边的桶里舀了干净的热水为他冲洗,衡哥儿站起身来,冲洗干净了,许氏就将他从桶里扶了出来,从一边的架子上拿过绒巾把他从头到脚地擦干,拿了里衣为他穿上。
许氏自然注意到了衡哥儿□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有些暗淡,但是很快她就又笑着说,“我的乖儿子长这么大了,记得刚生出来那会儿,只像只耗子那么大。”
衡哥儿自己将里裤穿上,又展开手让许氏为他穿上中衣,一层层地加上衣裳,他垂头说,“等儿子再长大一些,就能够好好孝敬您了。”
衡哥儿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坐在许氏温暖的卧房里,由着许氏为他的双手上了药,又用纱布包好了。
房里不仅有一方炕,又因许氏不大习惯睡炕而更喜欢睡床,房里就又有一架酸枝木拔步螺钿床,烧着的三个暖炉散发出的热气,让房间里十分温暖。
炕上是烧热了的,许氏让衡哥儿坐在上面,还用被子将他搭好了,端了姜汤让他喝,许七郎坐在炕上另一边,许氏让他也喝了一碗姜汤,还说,“你看你到大门口,也冷着了吧。下次不听话,姑母可不顾及你,让你吃几个手板心了。”
许七郎喝着姜汤,笑嘻嘻地撒娇道,“侄儿知道姑母最心疼我,才不舍得打我。”
许氏被他逗笑了,“你看我舍不舍得。”
说着,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和耳朵,让旁边伺候着的大丫鬟去拿了面脂来,给许七郎脸上抹了一层,又给衡哥儿抹了一层,连坐在一边椅子上候着听训的抱琴,也被她赏了一盒这金贵的面脂,然后又赏了抱琴银子和一对护手护耳,说他,“你跟着大少爷进宫,在宫里处处都要仔细着,你也要知道爱惜自己才好。”
抱琴道了谢之后又表忠诚,许氏说,“你是老爷选的,老爷选的自然不会错。不过,你以后是跟着大少爷,大少爷才是你最应该上心的正经主子,你知道要怎么办吧。”
抱琴说,“奴才都明白,奴才是大少爷的人。”
许氏这才点了点头。
在季大人从衙门里回家来之前,衡哥儿已经将在宫里的一日报告给许氏听了,他删删减减,那些不能说的都没说,只讲了宋太傅和林师傅都是怎么讲课的,宋太傅作为博学大儒,的确是货真价实,不是浪得虚名,让他受益匪浅,而林师傅,也果真如京里所流传的那样长得英武俊美,只是不爱笑,整个过程都板着脸,像是大家都欠了他钱,而那百步穿杨的马上箭技,林师傅没有表演,双剑神技,就更是连剑也没见过。
衡哥儿说得活泼,故意逗许氏开心,许氏也果真是笑了,不过许氏可不是好糊弄的,之后就直接道,“宋太傅就不必说了,天下皆知的有学问的人,自然不会是假把式。林指挥使,我在这内院里,也听过他的名头,为人据说是极正直的。皇上能够赏赐给你斗篷保暖,想来也是让咱们知道,他很看重你,不会亏待你,母亲只是担心跟着皇上的另外两个伴读,都是高门大户里的世子,会不会对你不好。”
衡哥儿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笑意,道,“才第一日去,还没和他们混熟,不过看赵家的世子,是个极傲气目下无尘的人,怕是不好结交,儿子也不想和他结交,徐家的世子,倒是要内敛一些,不过也傲气,他们今日都没怎么和儿子交谈,故而儿子没有他们的趣事讲给母亲您乐一乐。”
许氏又被他逗笑了,拧了拧他的嫩脸,“你呀。”
坐在旁边的许七郎得知衡哥儿和赵家世子徐家世子都不熟的时候,倒是比较开心的,他生怕自己是个过墙梯,衡哥儿去了宫里,就把他忘了。
看看自鸣钟,时辰也不早了,各房都来请了安,对于衡哥儿第一天去宫里,大家都挺好奇的,衡哥儿也不藏私,将在宫里的所见所闻都讲给大家听了,他说得欢快,大家也听得高兴,听了一回,又对衡哥儿表达了关心,她们也就回了各自的住处去。
许七郎和衡哥儿一向是在许氏这里用膳,几个人正吃着,季大人这时候才回府了,进了正房东间里来。
许氏赶紧起身为他脱了身上的披风,又亲自领着他进了里面净房去伺候他洗面擦手,然后为他换了一双棉鞋……
衡哥儿和许七郎这时候自然不好再吃,只得坐在那里等,又让了丫鬟去让厨房里再上两个菜来,就是把单独做给季大人端过来。
季大人拾好到饭桌上位坐下了,许氏在他旁边坐下,丫鬟们已经摆好了他的碗筷汤匙,又上了菜上来。
季大人先喝了许氏为他舀的汤,没有多问衡哥儿话,只是说,“先用饭吧,一会儿将你在宫里的事同我说说。”
衡哥儿应了,于是又吃起来。
不过有季大人在,饭桌没有之前那么松快。
饭后衡哥儿漱了口,一会儿丫鬟又端了他的养身药来,衡哥儿喝了药,才和季大人要去前院里说话,这时候许氏说,“老爷,有什么话就在衡哥儿的房里去说吧。衡哥儿身子骨本就不好,今日在宫里又累又冷的,您没看他已经疲乏了吗,又要出门遭一遭风,这可不好。”
季大人听她这么一说,再看衡哥儿,的确看他神不大好,他也心疼儿子,就道,“那好吧。”
衡哥儿和季大人坐在自己的卧房里,房里也是和许氏房里一样的设置,所以他就上了炕,的确是很暖和,季大人就隔着炕桌坐在他对面,才问起他在宫里的事情。
衡哥儿便把对许氏说的那些说了,只是用了很稳重的词汇。
季大人点点头,然后才道,“我听说上午皇上罚了一个小太监,是因为那小太监弄脏了你的斗篷。这是怎么回事。”
衡哥儿没想到季大人消息这么快,照说要从宫里得到这些小道消息,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衡哥儿只好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还说了斗篷上鞋印的事。
季大人沉吟了好一阵,然后才道,“平国公一直是支持皇上的,这次他送了孙子进宫做伴读,也是在情理之中,而且据说皇上和平国公府世子关系一向不错,如果是他的书童故意弄脏你的斗篷,大约是心里不忿你受皇上的看重。你这样没把事情闹起来,倒是好的,不然这么点事情闹大,和平国公府世子关系僵了,以后倒不好处。”
衡哥儿之前一直苦读书,又是个小孩子,朝中很多事,自然是不清楚的,此时听季大人这么一说,心里才明白了些什么。
“父亲,那林指挥使,又是谁的人呢。”
季大人没想到他会把问题问到这个上面来,愣了一下,又深思了一阵,才说,“这个就不好说了。林家虽然没有封侯,但是林家现在在军队里,威望最高,比起几个靠军功封侯的老侯府来说,更像是侯府。据说林老将军和李阁老有些暗地里的关系,李阁老也一心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林仪,但是林家还没乐意。我和林仪也没有太多交道,不过据我看,他是个正直稳重的人,到时候,还是会站在皇上身边吧,当然,权势面前,这些也是说不准的。”
衡哥儿心里这下有底了,明白皇帝虽然在宫里肯定艰难,但是也不是举步维艰,还是有很多大臣站在他身边的,不管是为了将来的权势,亦或是为了保住正统,或者是为了当年先皇的恩情。
季大人又和衡哥儿说了几句话,衡哥儿还有课业没做,他也就先出去了。
衡哥儿练了一下午箭,手臂软得不行,写字都很艰难。
而宋太傅布置的课业可不少,他忙到二更了,才勉强把课业做完,许七郎想找他玩,也被打发走了。
许氏则是对他心疼不已,又让人做了宵夜,让他吃了些东西,又拿了药油替衡哥儿揉了酸软的手臂,才让他上床睡了。
24、第八章赵家公子
第二天早上又是天不亮就要起床来,衡哥儿虽然前一晚用药油好好揉了胳膊腿和腰,但是早上起来依然是觉得全身酸痛,这是平常不运动,突然做了剧烈运动的缘故。
衡哥儿睡在被子里,他的贴身丫鬟扶风撩起他的床帐来,轻声说,“大少爷,该起床了,不然可赶不上进宫。”
衡哥儿以前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是这一次,他真的非常理解那些睡懒觉逃课的学生的心思。
虽然理解,但他毕竟不能真的偷懒,只得力地爬了起来。
之后穿衣梳洗,一切拾妥当,又去看许氏,许氏睡得比他还晚,此时也起来了,为他又整了整衣裳,然后坐在桌边看着他用早膳。
拿着筷子,手依然是酸痛的,衡哥儿勉强吃了些东西,就吃不下了。
这次许氏叫了抱琴进屋来,赏了他吃做给衡哥儿的那些点心,又让丫鬟准备了手筒子,暖手炉,绒巾,多几个手绢,面脂手脂,金疮药等,用很大一个篮子装了,让抱琴和衡哥儿进宫去的时候带去,以防不时之需。
还另外给了他些金银,在宫里时,也许会用到。
许氏对这些都是极细心的,什么都能够想到。
衡哥儿面对许氏这样的细心,只得在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朝中是三日一朝,这一天,季大人是不用去上早朝的,但他还是早早起来了,自己在外院用了些东西,又要送衡哥儿到丹凤门去。
衡哥儿没要他送,说,“父亲,孩儿自己去就行了,您在衙门里也挺忙的,我不能让您这么担心。”
季大人一想总不能日日送他到宫门口,所以也就罢了。
衡哥儿就坐了他自己的那个专用小马车,让抱琴也进了马车里,马车前面挂了两盏车灯,马车从季府里慢慢地驶了出去,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在马车的轱辘声里沿着大道驶向了高大巍峨的宫城。
这是季衡接下来几年的生活里,大部分早晨都要经历的。
到了丹凤门,拿了名帖对了之后才进了宫门,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是东边天空已经露出了一点亮色,等衡哥儿进了勤政殿东偏殿,没想到赵致礼已经坐在里面了,衡哥儿愣了一下,才过去躬身和他打了招呼。
赵致礼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写字。
书房里的蜡烛将房里照得通明,衡哥儿看赵致礼在写“张猛龙”,想来是昨天宋太傅布置的作业他还没做完,难怪来这么早,原来是来赶作业的,而且那墨汁,也是他叫书童磨好的,他自己倒是真将宋太傅的话当耳旁风。
衡哥儿将自己的书在书桌上放好,昨天带来的一些笔墨纸砚都放在书案上摆放整齐了,今日倒是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放。
抱琴在旁边要将他的暖手炉给他,衡哥儿也摆摆手,说,“这些都不用了,你再把那金疮药给我抹抹就行了。”
抱琴赶紧将金疮药拿出来给他手上抹上,这药的确是好,昨日练箭长出来的水泡已经消下去了,被磨破的地方,也都起了很薄一层痂。
抱琴为他抹药的时候就轻声问,“大少爷,还疼吗?”
衡哥儿摇了摇头,“没事。”
那边厢赵致礼已经停了手里的笔,撑着下巴朝他看过来,说,“我看你胳膊是不是酸得要抬不起来了?宋太傅布置下的课业,你完成了吗?”
抱琴将药为他搽好了,衡哥儿才看向赵致礼,说,“有劳赵世子记挂,胳膊的确是酸的,不过课业已经完成了。只是昨晚要近三更了才睡,没有睡够罢了。”
赵致礼哼了一声,一笑,继续写字去了。
衡哥儿也让抱琴先退出去了,自己开始磨墨,因为手很酸痛,身体也不大舒服,磨墨就磨得十分慢,于是又惹了赵世子的不快。
赵致礼瞥着他,“虽然磨墨要求轻磨慢研,但你这会不会太慢了。”
衡哥儿停下了动作,说,“手酸得动不了。”
因为他苦着一张脸,眉毛皱着,倒把赵致礼逗笑了,赵致礼说,“宋太傅说什么要自己磨墨,他不是都不自己磨吗,浪功夫,谁家里老爷还是自己磨墨的?”
说着,就叫在旁边给他伺候笔墨的赵义,“你去帮他磨墨吧,我看着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就烦躁。”
衡哥儿心想我可不要你看,嘴里却说,“多谢赵世子援手,不过磨墨这等小事,我可以自己做。”
赵致礼道,“你这等人,的确是只能用来做小事。”
衡哥儿,“……”
衡哥儿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没想到他会平白无故和自己说这种话,毕竟自己和他又不是很熟,衡哥儿只好说,“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就是这么在小事上从我做起的人,赵世子这等只会做大事的人,不要同我一般见识就成了。”
赵致礼偏偏要和他纠缠了,道,“好心没好报。”
说着,他写好了一张字,将纸拿起来吹了吹放到一边,又说,“昨天你那斗篷,你不会真以为是那么个小太监给泼茶水又踩脏的吧。”
衡哥儿心想他要做什么,向自己示好,亦或是挑拨自己和别人的关系?
衡哥儿睁大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向赵致礼,因为年岁小,皮肤又嫩,给人感觉就很稚气,此时他又故意做出单纯神色来,自然就更让人觉得单纯。
衡哥儿看着赵致礼没说话,赵致礼一手撑着面颊,一手又抹了抹纸张准备写下一张字,他天生眼尾上挑,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此时则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没来之前,徐轩和皇上关系最好,你一来,皇上就围着你转了,你说他会不会很看你不上眼呢。”
衡哥儿只好中规中矩地说,“能得皇上抬爱,那是为臣的福分,我只有更尽力地做好分内事,来报答皇上。徐世子和皇上的事情,我可不敢多想。”
赵致礼看衡哥儿就是块石头,让他觉得很没意思,于是冷哼一声,继续写字去了。
而衡哥儿的砚台里,也被赵致礼的书童磨好了一池墨汁,赵义是个瘦条条的少年,低眉顺目,但是眼里透出灵气来,想必能够被家中安排进宫来给做书童的,都不会是蠢笨的人。
没多久,徐轩也来了。
徐轩今日是明显看衡哥儿不顺眼,瞥到他在看书,又在写字做笔记,就冷哼了一声,而跟着他的书童,已经不是昨日的安顺了,而是另外一个叫安福的,比起安顺来要更秀气一些。
徐轩拾好坐下后就开始看书,看来也是怕宋太傅抽背,即使平常很用功学习,已经对论语熟得不能再熟了,也还是要再复习一遍。
看来在家里连写字这种课业也没做完的,只有赵致礼一人。
外面天色已经亮了,小皇帝才进来了,进来时还打了个呵欠。
三人起身行了礼,小皇帝亲切地让大家不用多礼,又走到衡哥儿面前,拉了他的手,才刚拉上,赵致礼就说,“皇上,他刚抹了满手的药,会沾到你手上。”
小皇帝愣了一下,托着衡哥儿的手一看,果真是抹了药的,而且药味还很重,他就说,“是昨日第一天练箭,把手擦破皮了吗?”
衡哥儿躬身应道,“是的,不过不严重,抹了药,就好多了。”
小皇帝却感同身受一般,仔细看了他的手,发现其实挺严重的,就说,“朕知道这个苦楚,朕第一次练箭时,也磨破了皮,疼死啦。都怪朕昨日粗心,当时没想到,不然应该在练完箭时就给你准备着金疮药。”
他这么说着,已经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让人去拿他用过的金疮药来赏赐给衡哥儿。
衡哥儿想说有带药,但是不好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