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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孩子十年,心思如何,怎么会猜不出一二,哪里工作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回到北平。
李琅玉沉默不言,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沉甸甸,他最终还是点头宽慰,我知道,您放心,不会有事。
他离开白静秋的家里,西边的苍穹上皱起一褶褶晚霞,像金陵城的歌女,艳丽又苍凉。
周怀景、叶仁美、李念辰、程翰良,当年傅平徽门下的得意四弟子,取得是“良辰美景”这样的好寓意,而今美景俱灭,韶光时辰不复,良人不良。
十年前的那日,李琅玉从白静秋家回来,家内已遭逢巨变,满目疮痍,若不是死里逃生的李三告诉他,程翰良吃里扒外,伙同冯尚元陷害他家,他也不会相信那个他平日最喜亲近、一口一口“程四哥哥”叫着的人会背叛他们。
离开北平的最后一天,他与白姨一家登上小船远赴南方,周围都是面如死灰的难民,日军占领故土,他们也是为了逃命。李琅玉站在船上,透过黑压压的人群,回头看了眼北平,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枪弹声隐隐约约,阴蒙蒙的天空中看不见任何飞鸟。船只渐行渐远,傅家,彻底远去了,和北平城。
十岁的李竹月什么都不知道,问他,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他这样说。
终有一日,他会回来。
十年流离,凭什么有人枯骨难安,有人功成名就,凭什么有人危墙之下苟余生,有人高宅之上享无忧。
命运如刀,他要一一讨还。
第11章十年无梦到长安1
李琅玉前脚刚踏进程家门,许妈便急急拽住了他。“姑爷,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怎么了?”
“你把冯老板儿子打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要交待,四爷也在。”
“四爷看上去怎么样?”
许妈皱着眉寻思,说不清楚,程翰良的心思他们这些下人都不敢猜。
说不清楚表示不算太糟。大赖泼带着小赖泼,早知如此,先前那几拳应该再揍狠点。
李琅玉进了厅,冯氏父子一见他,双眼瞪得如斗大,窜出一把烈火,烧得眼白泛黄、眼珠发焦。
“就是他!是他打得我,不会错!”冯乾长了个尖嘴猴腮样,脸上颧骨分明,干巴巴,总给人一种戴了层□□的错觉。此刻他眼角乌青,额头已经作了包扎,有些外强中干的意味。
李琅玉睨了眼那根戳向自己的食指,微昂着头,不回应,就看他撒泼。
冯尚元比他儿子冷静多了,虽然他也气到极点。自己的儿子再蛮横无天,也不该被他人教训。
“混账东西,还不嫌丢人!”冯尚元假装责备,一手将冯乾拉了回来。他毕恭毕敬地对程翰良道:“现在小孩子火气大,难会有冲突,是我教子不当,一贯纵容他,先给程中将赔个不是。”
"爸,凭什么!我都被他打成这样了!”冯乾没听懂这其中意思,张嚷着不服。冯尚元狠狠瞪了他一眼,榆木脑袋!
程翰良看着这对父子冤家,轻声笑笑,冯老板言重了。
“放心,冯少爷的医药程家会负责到底。”
冯尚元心底冷哼,他又不稀罕那点用。“俗话说,女婿如半个儿子,李少爷也是个读书人,怎么戾气这么重?中将,这你得管管,今天我儿子被打了不要紧,万一以后他对程小姐做出点什么,那就是大事。”
程翰良“嗯”了一声,面向那个沉默不言的当事人,“琅玉,你说呢?”
李琅玉微微低首,向冯氏父子道:“对不起,今日是我冲动了,给冯老板、冯少爷道歉。”
“你看,他承认错了。”程翰良轻描淡写道,俨然不在意对方的脸色。
“他虽然嘴上承认了,可并不代表心里也承认。”
“冯老板要怎么个证明法?”
冯尚元这次转身面向李琅玉,拿出威严道:“按老辈规矩,磕三个头以表认错。你愿不愿意?”
“对,给我和我爸磕头!”冯乾趁机补上一句,脸上得意洋洋。
一股气血涌上脑门,李琅玉狠狠咬着下牙,恨意在眼底翻江倒海。他怎么可能愿意!
程翰良微垂着眸,似在思考。
冯尚元见他没动静,冷笑道:“晚辈向长辈磕头,天经地义,你不服吗?”
李琅玉伸长脖子,两眼盯着地板,怵在原地,就是不发话,也不动。
冯乾看不惯他这高傲样子,便直接按着肩膀逼他服从,李琅玉嫌恶地呼开他的手,冯乾便又跟狗皮膏药似的不罢休,直接上脚踢他膝盖骨。
“你跪不跪,跪不跪!”活脱脱的刁皮。
冯尚元怕他儿子做得太过,刚想出声制止,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书架上的唐三花瓶泵裂开来,碎片四溅。
三人同时愣住。冯乾右手还抓着李琅玉衣服,尚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砰砰砰”,三个枪弹打在他脚边,吓得他尖叫高呼、七魂失了六魂,逃窜回冯尚元身后,战战兢兢。
“啪”,程翰良将□□倒扣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冯乾,“你算什么东西,我程翰良的人凭什么给你下跪?”
第12章十年无梦到长安2
“你算什么东西,我程翰良的人凭什么给你下跪?”
冯乾眨着对鱼眼,脸上半红半白,像小姑娘没抹匀胭脂,涂成个丑角模样。他又气又羞,可也不敢说什么。
“冯老板,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这点小事,犯不着你那些规矩。琅玉入赘我程家,便是程家的人,你护子心切,我也一样。”
“那中将的交待呢?”冯尚元不冷不热反问道。
“你在广州的货我给你一年通行。”程翰良作出承诺,算是双方让步。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条件,冯尚元只权衡了几秒,便答应了,小孩子再闹也比不过真钞实币,至少这趟出门有获。他也不多待,随意撂下一句“打扰了”,便拖着满肚子气的冯乾走出了程公馆。
屋子里只剩下李琅玉和程翰良,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酝酿。
“谢谢四爷,给您添麻烦了。”李琅玉颇为诚恳地开口,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后招。他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程翰良没回应,带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把上衣脱了,去床上趴着。”
李琅玉一时怔住,整个身子都是僵的,直到对方又说了一遍,“发什么愣,不想上药想留疤?”
说的是他被烫伤一事,李琅玉明白过来,松了一口气,复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定是三姨太那番话的影响。
“我自己可以涂。”他不习惯地争辩道。然后被程翰良一个命令性的“去”字堵了回来。"
李琅玉解了衬衫,微微迟疑,脱下半边袖子来到床上。这是他第二次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