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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吴邪看着眼前肉嘟嘟的手腕沉默不语。胖子说的没错,这个不久前还一吼震天的神奇物体,在张起灵手里就是个乖孙子。
那条手腕里流下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吴邪干裂的嘴唇上。
胖子“哎”了一声,两只眼睛直直地戳向吴邪,而吴邪盯着地生胎,像在发呆,又若有所思。这种僵硬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后,吴邪轻轻喘了几口,像是了好大功夫才顺过气,然后开口说道:“我不能喝。”
这么多年来,吴邪第一次觉得自己比张起灵这个老妖怪有文化所以说大学还是很重要的,知识就是力量,机智决定成败。
“小哥,你当它是白虎活络膏?像我这样,要是随随便便喝点血就能好,那天底下医院都不用开了。”吴邪笑道,“来来来,胖子,我现在动不了,你去给这倒霉孩子包扎一下,拎回家去,这东西我们最好别动。”
胖子一听乐了:“我说小吴同志,你这可比当年还死板,以前那是保护文物,现在改保护动物了?”
“我从小唱着在路边捡到一分钱长大,”吴邪瞟了胖子一眼,“要不想我在这儿嗝屁,你就去,又不是什么缺德事,缺德事儿我都给黎簇做了。哎,年轻人,血气方刚,挡都挡不住。”
黎簇和汪家那些事,就像一个学生,奄奄一息地被校方人员捡回去,传功授业厚爱有加,完了以后撒手拍拍屁股就跑,还不忘带着老大回来把学校给拆了胖子摸摸下巴,心想这倒的确是件缺德事,而黎簇的表现绝对比东郭先生那故事里的狼还,只不过,后者人人喊打,而前者让他觉得很爽。
于是胖子一边去接张起灵手里的地生胎,一边说道:“我看黎簇是个可塑之才,回头胖爷我给他调教调教,绝对是党和国家的好帮手,人民的好朋友。”
“瞎扯淡,”吴邪句子说得长,气有点急,“我们要是再耽误时间,你也不用回头了,直接准备两副棺材,一副给我,一副把黎簇给我塞进去我那副要贵点的。”
“你看你,还非得拉上个垫背哎哎,小哥,回神了回神了,松手松手,”胖子忽然喊道,“啧,扯不动,手劲挺大。”
张起灵盯着吴邪:“想好你自己要做的事。”
吴邪平静地与他对视,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声,妈的,冷酷霸气帅,小哥风采不减当年,瞪谁谁怀孕,可惜自己现在是出家人,清心寡欲、心如磐石,自带屏蔽滤镜。
“说实话吧,小哥,胖子就算了,我没想你跟下来,”吴邪一脸轻松,“从头到尾我都没把你算进局里,结果一不留神,你就意外走串片场,这就已经够让我难做了,如果你再不配合,啧,我都没办法对自己再有信心”他忽然停顿了一下。
张起灵似乎想说什么来打断他,但最终没说出来,因为吴邪已经迅速地接了下去。
“我会失败,”吴邪依旧看着那双眼睛,继续道,“失败的代价就是死人。你觉得我想死?还是你想我死?”
翻译成人话就是:你他妈还不放手,这是要我死,还是要我死?
你不听话老子就被你害死,你反驳就是耽误老子生还几率,你不配合就是在老子伤口上捅刀。什么叫威胁的最高境界,什么叫超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必杀秘技,如果苏万在场,一定会给吴邪的无耻大招竖起两个大拇指:恭喜老大脸皮又厚一层。
然而话刚刚出口,吴邪就突然想到,这种威胁成立的前提是对方对自己的重视,如果你在对方眼里比草纸还轻,那么就算绕着火堆跳草裙舞大喊“你要是敢过来我就自焚”,都不会得到一个余光。
因此,在张起灵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吴邪难得的有点紧张,毕竟接下来的回答很可能会改变计划的整体走向也许还有点别的因素,但他当时没有意识到。
“你想怎么做?”张起灵松开手,问他。
“哎,这就对了,你松手,胖子把地生胎拎回去,”吴邪笑了笑,“就这么简单。”
胖子抱着地生胎,颠颠地往青铜树那个洞窟里去了。吴邪还是躺在原地,老样子,满身血污,乍一看就像一具尸体,身边还站着个冷酷的守灵人。
“嘿,小哥,聊聊天?”吴邪歇了一会儿,慢慢把气理顺,一脸轻松愉快,“我感觉我快睡着了。”
意料之中,没有回答。而当他觉得索然无味、昏昏欲睡时,却意外听到了张起灵的声音。
“应该由我去接近青铜树。”
“失魂症,”吴邪“啧”了一声,“带着你的间歇性失魂症接近青铜树,你是想等胖子背我过去的时候,看见你和那个小屁孩抱头痛哭吗?”
张起灵摇摇头,坐了下来,如此,他和吴邪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很多。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下,张起灵选择了跟吴邪对视。
以往一眼洞察的情况已经没有了,显而易见,他面前这个人在过去的几年里必然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并且变化得很彻底,甚至可以说是翻天覆地。如果说十年前的吴邪是一份空白的、满是问号的白纸,那么现在的吴邪不仅填满了所有答案,还自己设立了许多令人解的难题。
有多难?
像终极那么难。
“我不太清楚你的年纪。”张起灵忽然说道。
这是一个很不“张起灵”的设问。吴邪表情诧异地愣了一会儿,才答道:“三十七?也可能是三十八,或者更大一点,我不记得了。”
“不对,”张起灵皱皱眉,“你”
“我看着年轻,”吴邪接过话,“不过小哥,再年轻也赶不上您啊。如果您非要跟我比,那我回头得去瞎子那儿弄点补品,听说苏万他爹送去了一卡车的脑白金。”
被张起灵长时间注视的感觉绝对不算好,因为他的注视往往带有锐气逼人的探询色,让人觉得无所遁形。然而,当吴邪瞎扯“脑白金”的时候,张起灵注意到,在保持注视的同时,吴邪的表情也非常轻松,没有半点被盯视的紧张。
这意味着在某些方面,吴邪似乎成长到了与他旗鼓相当的地步。
有些东西是只能靠时间来积淀的,而这个时间,并不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也并不足够。可事实就在眼前,加诸于吴邪身上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十年的分量,几乎让人觉得他的生命早该到极限了,再有一秒钟的侵入都会立即溃散。
这很不寻常。也绝不是个好现象。
“小哥,”吴邪忽然问,“你觉得我有多大的希望成功?”
“无论你要做什么,在终极面前,希望不大。”
“噢,有道理,”吴邪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第36章一棵开花的树
无论什么时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