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83
清扫,而这边偏殿是很少有人来的,他提起步子跨过殿门槛儿,一路踩着厚重的积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最后在石桌边上坐了下来。
院子里的一朱红梅开的正盛,其中有一枝就探到了何容的面前。
他抬手折断了这枝红梅,也似是瞬间开启了那已经逐渐被他遗忘的记忆。
曾几何时,锁妖塔外也种着一院墙的红梅,那一日,他牵着她的手从锁妖塔下走出,面色苍白如她,在那些红梅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娇小和妖艳。
他犹记得那一双眼睛,那般清澈无波,照的见这世间所有的污垢和阴暗,而那一双眼睛里又是如此的诚惶诚恐,她将满腹的担忧和恐惧都小心翼翼的藏在眼睛里,在看向他的时候,是那般的信任,也那般的明媚。
而他,却又怎么可能忘记那样一双眼睛呢。
只不过因为心中贪恋的太多,所以未曾将它当做是一回事,而且,那时候的他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私心杂念,越是能左右他的东西,他越是要发了狠的将之遗弃甚至破坏。
他的狠辣,让他自己都以为他可以做到绝情绝爱。
但那也是他的自以为。
他自以为他可以洒脱放手,他自以为对于他来说那不过是他的一个过客,从此再不相干,他自以为他可以忘记。
但是,一直到在王宫里再一次见到那样一双眼睛的时候,他愣住了。
所有的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在顷刻间席卷了他的脑海,当初他有多么的绝情狠辣,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有多么柔软痛楚。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就是重生的她。
这是因为这一双眼睛,就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后知后觉的他还不知道具体是为何,一直到属下带来了那一名跟她长得一摸一样的青楼女子,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有些人,你以为根本就已经抛之脑后再不想起,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现在想来,缘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
兜兜转转,竟然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到了她,并且逐渐知道她重生的真相。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情绪竟然是欣喜。
那种呼之欲出的欣喜若狂,让他自己都觉得无措。
他从来都是掌控别人的生死,都是将所有能利用到的人当做他上位的棋子,所以他讨厌有软肋,讨厌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束缚。
而他,一直都想打破这种束缚。
但是,他舍不得。
明明有那么多次他可以直接取了她性命,但是他总是在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出来,美其名曰是利用她达到最大的价值。
而事实的真相这世上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心中苦涩,即便再见这暗香盈盈的梅花的时候,何容却也并没有觉得半点舒畅。
他身子未动,只拿着那枝梅花在手,抬眸看向天际。
风声渐起,雪花飘落,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到了。
何容动了动指尖,这才发现因为石桌太过冰冷,他的手指都险些冻在了上面,然而他却并没有觉得冷。
身体上的寒冷哪里冷的过心里。
他苦笑了一下。
这时候,自对面的房间里突然传出来一些响动。
这偏殿里本来就很少有人来,更何况在这时候,而且还是从里间传来的。
但是,何容神色如常,对此却并不意外。
他浅笑,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不多时,就从里间走出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穿着一席碧绿色的厚重宫裙,外面套着夹袄,整个人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那巴掌大的脸来。
在走出里间的那一刹那,看到何容的一瞬,她也是一怔,旋即她抬手攥紧了些身边的苏景铄。
三人打了个照面,气氛一下子就冷凝了下来。
最后,还是何容先道:“别来无恙。”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并没有半点慌张,似是根本就没有把身后那混乱的宫室以及面前走来的敌人当回事。
苏景铄将楚云笙半揽在怀里,然后也轻笑道:“赵王好雅兴。”
他的眸子落在何容手边的酒壶上,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嘲讽。
何容哪里会听不出来,他挑眉,然后抬手按在了酒壶上,湖里的酒早已经被冻住,他的掌心覆在酒壶上,旋即一股温热的内力涌出,当即就化了那已经冻成冰的酒。
“要不要共饮一杯?”说着,何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苏景铄和楚云笙扬了扬手道:“毕竟,你们远道而来。”
不似以往每一次同苏景铄见面都是剑拔弩张明嘲暗讽,此时的何容的神态就像是在见两位老朋友。
闻言,苏景铄还没有开口,楚云笙先走出了廊檐下,一步一步朝何容走来,她的嘴角轻扬带着一抹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赵王还有心思喝酒吗?”
城门已经被攻破,燕楚联军很快就会踏平这里,她和苏景铄不过是为了亲眼看到何容的下场这才特意从这密道出来,只是没有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何容等在了这里。
原来他早已经查到了这一条密道,然而,他此时神态轻松,却是让楚云笙大感意外。
何容一口饮下杯中的,然后轻笑一声道:“这个时候,才最适合饮酒啊。”
说着,他转了转身子,然后靠在石桌上,面对着楚云笙坐着,并笑道:“这时候,才可以抛却江山,开怀畅饮不是?”
他的话音一落,他抬手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见状,楚云笙皱眉道:“难道赵王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听到这句话,何容捏着酒盏的手一怔,下一瞬,那酒盏就在他手中碎裂成了几片,因为他用力太大,那碎片当即就割裂了他掌心的肌肤。
猩红的血自他掌心滴落,落到他脚下的雪里,宛如他左手上盛开的那一枝红梅。
“难道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吗?”何容苦笑,然后丢开了那些碎瓷片,声音也不由得压低了几分道:“该来的迟早要来,你不是想要报仇吗?尽管来。”
在此之前,楚云笙设想过许多种再见何容的情形,她也想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