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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后,便从怀里取出单子开始唱名,开始前还特地说道,“万岁爷特许先生不必跪下听宣。”
然后他念了整整两刻钟。
堪比罚站。温凉面无表情地想着,欠身接过这份单子,而那赏赐已是满满当当地摆满了外头的整个院子。
胤示意苏培盛把传旨大太监打发了,回首看着温凉的模样,“先生饮酒了?”回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光影,温凉不是那般嗜酒之人。
温凉开口,“某只是在尝试新的品种,然后劲过大。”他到现在还有点眩晕。
胤看着温凉眼眸有点发散的模样,好笑地让温凉坐下,“若是先生就这般出去,怕是没过多久便会撞到墙上。”
温凉认真辩论,“不会的,方才前来,某走的路是笔直的。”不可能会眼瞎到去撞墙。
胤不与温凉争辩,看着外头的诸多赏赐揉着额角。他方才在书房看着这段时日的密报,转眼间接到了外头的拜帖。康熙突如其来这么一出,让温凉选择的余地大大的缩减。显而易见的是,温凉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出来。
“前院或许会炸锅。”胤调侃,看着温凉言道。温凉随意地把单子放到桌面上,“某相信贝勒爷的能耐。”他目光落到外头的箱子上,忽而目光灼灼地看着胤,“爷,您能否帮某把外头的物什皆换成银子?”
胤微愣,“自是不许。”那些皆是官制,虽是赏赐,可基本不容许拿出去买卖,最多作为富贵人家礼物来往罢了。
“哦。”温凉语气平淡地应了声,可胤生生从里头听出了一丝丝遗憾,“先生意欲为何?”便是方才的赏赐中,也有三千两白银。加上这些年的钱财,难道还不足以使用?
温凉坦率言道,“某上次在杭州买书籍花光了所有的银子。”
胤摇头,颇为无奈,书籍自是昂贵的。若是算上那些古籍孤本,那更是贵上加贵,遇到珍品,的确三千两黄金都不一定能拿下来。
温凉爱好极少,如今女装此事怕是能中止,可这看书的喜好,也是个填不满的大坑。
“先生既然喜欢书籍,日后便列个单子交给张起麟,若是有相中的便直接买回来便是。”胤道。
他知晓能让温凉看中的书,必定是古籍孤本,不然南巡时不会花光身家。这数年来温凉积攒的身家不少,胤也不是个抠门的人,能让他花光所有,定然是非常喜欢了。
温凉那脸上的粉桃色尚未散去,听着胤的话语,眼眸又染上了喜悦的意味。那种少有的强烈情绪让胤都讶异了。
一个平素情绪极少的人忽而爆发出强烈情感,实在惹人注目。温凉却不知他的面容都柔和下来,只觉得很是高兴。
温凉以往对书籍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喜欢上那种不断从书本汲取知识的感觉。书海无涯,永远都有着不知道的东西在等待着。不论他翻开何种书籍,总会有他可以学习到的东西,那种未知的感觉让人沉迷。
“可是很贵。”温凉认真地告诫着。
“先生,一边高兴一边还劝说着,这叫口是心非。”胤招手让人把东西都给温凉搬回去。
温凉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抿唇浅笑,“爷说得不错,某是在口是心非。”那模样有些难得乖顺。
温凉笑了。
胤原本想说的话噎在胸口,看着温凉的模样有些发怔。那浅淡笑颜使得他整个人都生活起来,如同坚冰化雪,眉宇间的冷意散去,残留着奇异的美丽。
这是他第二次笑。
“先生,知道你在笑吗?”胤忽而轻声道,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
温凉的笑意僵住,随后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角,那轻扬的弧度让他有些茫然。
他真的笑了。
胤意识到,温凉不知道他在笑。或者说,他不知道他会笑。
胤挥手,苏培盛默然带着人退下。难以形容的心情,他不想让旁人看到此刻珍贵的温凉的表情。
“嗯。”
胤几息后才意识到,这是温凉在回应他。那么认真回答着自己在口是心非的温凉,让他胸口闷闷发疼,又有点软乎乎。
“先生,”胤看着温凉恢复如常的面容,低声道,“与我一同出去走走吧。”
温凉的情绪已恢复了正常,他抬眸看着外头明媚日头,“爷想让消息传得更快?”刚才他走过画廊时,便看到沈竹了。
沈竹的迟钝是温凉不曾预料到的,他在外那么多日,虽和温凉没有太多的接触,可也是日日能见面。沈竹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戴铎也不曾泄露温凉的事情,因而直到回来之前,他对温凉的态度依然很正常。他一直以为温凉在女扮男装。
胤含笑摇头,却是不语,只是带着他出去。温凉和胤两人一同到了园子里,正是春天时节,恰好百花齐放。院子里的花农绞尽心思搭理,弄得花团锦簇煞是好看。
然后两人愉快地下了几盘棋。
……
温凉是男子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前院。
最先知道的人是沈竹,他与戴铎随着胤出京,自是引来其他幕僚的羡慕,回府后便一直和其他同僚在说话,直到半个时辰后憋不住去恭房。
从恭房出来后,沈竹站在廊下舒展着筋骨,还没等他扭头,他便遥遥看见画廊上有一行人拐角。他一眼便看到了中间的温凉,无他,那一身气质着实难以忽视。
沈竹摸了摸下巴,回想着温凉女扮男装的模样,装得还真是像……等等!沈竹忽而大惊,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某个节点,瞬间回忆起南巡时戴铎那种不自然的姿态,顿时让沈竹大惊失色,立刻回到了房间内,把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戴铎拖出来。
戴铎最开始被沈竹折腾醒还有点不知东北,等到清醒时听见沈竹的问话,望见沈竹迷茫的神色,他不禁苦笑,沈竹知道了,便意味着其他人也或许可能知道。
他不知温凉为何苦心孤诣地隐瞒身份长达数年,朝夕间又突然转换了想法,坦然地行走在前院里。面对着沈竹的询问,戴铎只能强调,“不论温兄是何想法,戴某都觉得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置喙也是无济于事。”
沈竹瘫坐在戴铎对面,满目震惊,“原来是真的。”
即使他看着温凉的侧脸时心中已经闪过猜测,可有个正确答案和仅仅只是猜测,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
戴铎严阵以待,只希望旁人不会那么快便来寻他。毕竟连沈竹都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更何况是其他的人呢?
可惜事与愿违,不过半日的时间,整个前院都知道了。光是戴铎看到的,便有不下三个人摔烂了他们的茶盏或者笔洗,更有人捧着个花盆直接砸脚上。
戴铎听着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