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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远感激自家少爷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终于替他结束了艰难的天人交战的选择过程。
下人鱼贯而入,各司其职的替元宸整理微乱的衣襟。
爻幼幼安心的窝在屏风后头的床榻之上,假装自己从不曾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只可惜,有人明显不想让她好过。
“床上还有一个。”
元宸淡淡开口,正在替他束发的男人手瞬间僵住。但仅仅只有一秒,再往下梳时立刻又恢复了往日的稳重。
少爷房间终于开始有人了?!
他真恨不得立刻写信告诉老爷跟夫人,天晓得元家上下为了替元宸“开化”,究竟用了多少匪夷所思的办法。
元宸好整以暇的坐在屏风外头的圆桌旁,等着一会儿爻幼幼在他床上被其他人发现时追悔莫及的表情。
一群男侍安静的站在屏风外头,轻声道一句“得罪了”,可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带头先迈过去屏风。
元宸怒目瞪着他们,很想吼一句你们究竟是腿瘸了还是耳朵聋了?
但,他很快也发现了事情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
自古以来,从来都没有男侍伺候自家少爷的内眷起床的道理。
元宸痛苦的揉着自己的眉心,不再端着人前贵公子的架子,“都给我滚出去!”
“是……”
下人们又陆续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爻幼幼松一口气,总算钻出被窝,认命的开始穿衣套靴。
长发被她用簪子随意的挽起,穿戴整齐走出屏风的时候,元宸正坐在桌前一杯又一杯的灌着浓茶。
爻幼幼很想提醒他大“清早”空腹喝茶伤身,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是有权人私底下的兴趣,“谢元大人手下留情。”
如果真让那群男侍冲进来,她或许将来在随行的队伍里都没办法抬起头做人。
“哼。”元宸又牛饮了一杯热茶,刁远在外头看着自家别扭的少爷憋笑憋得肚子疼。太解气了,自打他被上头派过来照顾这个毛孩子起,他就从来不曾见元宸展露过跟年纪相符的幼稚。世人都说元家公子少年老成、稳重一如其父。如今瞧见他屡次在一个女人手底下吃瘪,哈哈哈哈,他一定要把这个笑话讲给接班的影侍听。
元宸恼怒的手指微抖,他动不了爻幼幼难道还动不了自己的影子?
手里头握着的白玉茶杯随着手腕一翻飞出窗外,外头立刻传来“哎呦”一声痛呼。
爻幼幼若有所思的看着元宸的动作听着窗外的动静,元宸已经起身,“下楼吃些东西?”
“好。”但凡不是过份的提议她都全盘接受,谁让她欠着他的?
两个人陆续下楼,海蓝天正焦头烂额的指挥着手下布置驿站的大堂。
一刻钟前,他家尊贵的少爷不知哪里来的念头,竟然想要在大堂之中“不干扰他人”的情况下用膳!依他所见,这间驿站里所有的人都应该赶出去,再把这栋破楼拆了重建才配得上他家少爷的身份。
元宸一眼就看到了海蓝天,微微惊讶于他的身份大内人?
海蓝天也发现了元宸,但也仅仅只多看了一眼。
元宸这样的雏鹰,就算将来会威风八面称霸一方,但眼下也不过刚刚学会展翅啼鸣而已。
元宸理智的避其锋芒,大梁虽有他与程烈,在泱泱众国之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我们出去吃。”
“嗯。”爻幼幼也察觉到大堂里紧绷着的气氛,原本已经坐下来用膳的人都两股战战却不敢离席,而驿站的管事更是满头大汗的忙前忙后,想必一会儿这里要因为接待某位大人物而蓬荜生辉。
梵清和打着哈欠懒散的自铺好了地毯的楼梯上一路迈步下来,坐在致的桌前继续意兴阑珊的看着眼前摆放着的膳食。
空气里还隐隐残留着熟悉的香味。
他苦恼的皱眉,究竟是什么呢,只不过刚刚闻到了一点儿苗头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的好似泡在麟泉水中,原本因为不够纯净的空气与风而日益明显的戾气都不自觉被抚平了。
海蓝天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主子的每一个表情,他已经把昨天在驿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解了一遍,可是却依旧没能理清让少爷觉得“好香”的物件的头绪。
梵清和喝了口粥,山珍与海味炖煮的华都低调的敛在玉碗里头。
空气中的香味被风吹得淡了一些,梵清和又觉得困了,他只有睡觉时才不至于发火把周围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毁了。
海蓝天忙扶着自家刚刚吃了一口的主子重新上楼,心疼他日益消瘦的身体。梵主也是狠心,少爷不过是脾气古怪了一些,偏要他离开待习惯了的皇宫,让他体验民间疾苦彻底明白什么叫“此四民、国之良”。
泰和有梵主掌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哪里还需要少爷这种闲散王爷出什么力。
机智的离开了驿站的爻幼幼在车水马龙之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停车!快、停车!”
她竟然恍惚在人群之中瞧见了爻子期?他怎么在这里。
元宸示意驾车的车夫停下,爻幼幼撩开帘子,人山人海的晚市里哪里还看得见爻子期的身影。
上一封书信发出去时,她已经提及了自己将要动身前往广齐的消息。难道爻子期也正马不停蹄的往燕都赶?
想到这里,爻幼幼忽然莫名心安。
若是能在燕都重逢就好了,在外漂泊久了,察言观色小心谨慎,身边能有个可以让你肆无忌惮撒娇的地方总令人不自觉的向往。
元宸看一眼爻幼幼脸上怅然又微微甜蜜的神情,她刚刚在人群里头看见了谁?
“好了,没事了。我刚刚看见街角的一家包子铺生意好像不错。”
“就那家吧。”
马车驶入巷内,元宸扶着爻幼幼下了马车,两个人如寻常百姓一般坐在了人声鼎沸的包子铺里。
爻幼幼津津有味的吃着唇齿留香的汤包,元宸手下又递过来一封密信,元宸摊开在掌心里扫了一眼,捏碎了撒在地上。
燕无逃走了?而且暗地里协助他的竟然还有刑天教的人。
恒梁帝刚上位时,为了安抚民心,并未遏制底层教派的多元发展。早在元宸还身处京都之时,下边就有人参过折子汇报这些年刑天教在基层发展得太过壮大,请求帝上出面重新整顿国之信仰。
但刑天教与释、老两家不同,它的教义是刑天战神不屈的意志,对于积贫积弱的大梁来说很能激励百姓在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