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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油炸豆腐,单是数是很难数清的,天南地北的豆腐料理汇在一起,即使再组成七八套满汉全席也不成问题。
但是那些豆腐料理,配料未太过于喧宾夺主,即使去掉豆腐,换做土豆之类的也别无二致,因为好吃的并非只有豆腐而已。只有汤豆腐,能最为直接地品味到豆腐明晰的本味。
泉镜花端坐于桌前,即使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失礼仪。她的手肘轻轻扬起,而嫩滑的手指紧贴着勺尾,她轻轻舀起一勺汤豆腐,以轻巧而快捷的动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着。
而后回荡的,是汤豆腐那温文尔雅的滋味,大脑好像变得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却在中心处向外蔓延盛开出万千花海。
唇齿间的豆腐细嫩得一触即溃,却不带一丝一毫的豆腥与苦涩之味,碎裂的豆腐毫无阻碍地滑入喉中,而后如草间清泉般涓潺流出的,是渗透进去的和风味十足的海带高汤的味道,那微微甘甜却又伫立不去的回味,仿佛众星之间的一轮明月。
由于高汤清甜滋味的陪衬,反而更深一层地将豆腐的美味引了出来,一层罩一层,一环套一环,就如永无休止的梦一般,万里晴天白云,她就瘫软在绵软的青草地上,迎着清风慢慢闭眼睡去。
那是在港口黑手党里,绝无可能体验到的感受。
米饭也很可口,粒粒分明,芳香四溢,配合着鲜嫩入味的汤豆腐,实在是再好不过,它们混合在嘴里一同咀嚼的快感,心,似乎毫无征兆地动颤起来。
“好吃吗?”
中岛敦看着一直吞咽不停的泉镜花,之前的淑女气度似乎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一直大口小口地不曾停下。
那鼓鼓囊囊的脸颊,实在有让人戳一下的冲动。
“嗯……”泉镜花劲地将卡在嗓子眼的豆腐吞咽下去,那泛起澜花的深蓝色烟波,似乎有千般感慨,但最终只化作两个字。
“好吃!”
然后紧接着,她又说出了四个字:“再来一碗!”
“这么快……”才把茶泡饭吃到一半的中岛敦不禁望了望她的碗里,碗底竟然只剩浅浅的汤汁了。
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这是何等的速度……
“六号桌再来一份汤豆腐!”
“六号桌再来……”
“六号桌……”
之前自以为做好了充足准备的幸平纯,结果准备的两壶乌龙茶完全没用上,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大胃王竟然不是那位少年,而是旁边那位小鸟一般的少女。
“这是第几碗了?”她拉住正准备出去的小狐狸问道,做这么多道汤豆腐,连她都有些腻烦了,这位客人竟然还能吃吗?
“第……第十四碗了吧……”
而中岛敦也是瞠目结舌:“再好吃的东西,吃这么多也会腻的吧?”
“不会呀,真的很好吃。”泉镜花继续专心对付着面前不知道第几份的汤豆腐,亮白的色映在她的眼中,那不断涌入的热流,将她的灵魂中的血色驳杂一同冲刷着,连同沉淀着的黑暗与血腥一起释放出来。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美味。
她忍不住想哭。
“而且,腻了正好。”
反正这样的机会,今后不会再有了吧。
已经被黑暗侵蚀的她,能遇见光明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而已。
“走吧,下一个地方去哪?”
站在猫屋的门口,泉镜花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一脸餍足地笑着。
猫屋啊猫屋,她回头望着那盏招牌,仿佛是要将那名字烙进心中,带入地狱。
夕阳的光芒遍耀四周,却有着颓唐欲坠的味道,而泉镜花的轮廓则被完全掩盖着,宛如盛大之际的火葬,要将她的存在蒸发。
中岛敦微微侧头,望着地面的光影叹息。
接下来要做的,是将曾经犯下杀人罪行的她送往警局,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但是话在嘴边却转了口,“你想去海边看看吗?”
泉镜花一怔,然后轻笑道:“好啊。”
能感受到光明的话,一时也好,一日也罢,都是过去渴望已久的景色。
一旦见过这样的世界,那便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降温,写这样清冷的语调还真是有些瑟瑟。
但还是有一句话送给镜花。
「长路漫漫而艰苦,一出地狱即光明」
蒜蓉蒸扇贝(上)
「人倘若不牺牲些什么,就无法得到任何回报,想要获取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此即为炼金术师所信奉的「等价交换原则」,他们将其视作世界的法则,只要能够理解物质的存在与组成,就能借助地壳运动、潮汐、日光等等产生的能量将其分解,并重新构筑成其他形态的物质。
世间万物在他们手中是可任意揉捏的泥团,宇宙时空在他们眼中化作微粒的汹涌洪流,寻找规律,探求真理,便是炼金术师所追求的一切。
但即使是最为高明的炼金术师,也有绝对不可触碰的禁忌领域,那便是以肉体、神、灵魂为材料而进行的人体炼成。
灵魂的质量,神的价值,这些难以用物质衡量的数据,是人类与造物主之间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凡是妄图触犯上帝权威的凡人,都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价。
就算是天才,也无法逃脱这样的神罚。
“阿尔,阿尔冯斯?”
金发少年似乎刚刚睡醒,他捋了捋头上的几根呆毛,从一旁抓起宽大的红棕色风衣披在身上。他踩着黑灰色的长靴,一边戴上白手套,一边往帐篷外张望着。
极目望去,尽是一片单调的黄色。
帐篷外依旧是广袤无垠的黄沙,连绵的沙丘不断地铺展到视线所能及的位置,肆虐的狂风夹杂着沙尘造就几分波折,偶尔可见被风沙掀起的几块不知是人是兽的白骨。
“阿尔哪去了……”
少年嘴里嘀咕着,在帐篷外寻找那庞大的身影,四下横飞的细沙试图从袖口钻入手臂与机械铠交界的缝隙里边,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此地名为卡里布坦斯,在当地人的土语里,名为绿洲的河畔,但如你所见,从前孤悬的河流早已被沙漠吸干,只余下无尽的砂砾,与向死而生的人们。
“阿尔!”
爱德华将双手比作喇叭状,对着远处大吼着,而呼啸的风声很快将这声息浇灭了。
“哥哥!”
但很快,爱德华隐隐听见了回应的呼喊声,他转头过去,在视界的远处,一个小黑点正在一格格地变大,而后出现在面前的,是如一具战车滚滚驶来的黑铁盔甲。
因为地处沙漠的缘故,长久以来未经清洗的盔甲已沾染上了不少的尘土,钢板与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