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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为何,寥寥几句对话,徐柴生竟然对这赖人生出几丝亲切之意,觉得这赖人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与他相处起来倒是格外的轻松。
赖人低声发笑,又问徐柴生:“那你想吗?”
“想!”
徐柴生几乎是毫不犹豫说出了这个字。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诧异。
他想习字,是真的想,他从来都未曾对谁说过,甚至在心底都不曾想过这件事,可是当赖人问出他想不想时,他就知道自己想,没有任何理由,说不清为何,就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喜欢的角色出来啦(?)?
第4章离别
很快,诧异的人就轮到赖人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徐柴生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教徐柴生的千字文,徐柴生在短短十天便能成诵,不仅如此,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即便是用用天资聪颖,文思敏捷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这样的人,不读书实在可惜了。
自此,徐柴生便时不时往破宅子跑,时不时还从家里顺些能吃的东西一并带来,类似红薯,饭团,糠团之类的徐柴生怕他饿死。
终于有一日,从破宅子里搜刮出来的所有书徐柴生都已经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彼时,那赖人孱瘦的身子往后一靠,眼睛半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徐柴生,徐柴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道:“那我……先回去了。”
赖人点点头,满口不在乎,口气随漫:“明日不用来了。”
徐柴生正往外走的脚步顿时间僵住,心猛的跳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以你此刻的资质,完全可以自学成才。”
成才?
徐柴生心中忽的积了一丝阴郁,他皱眉问:“有用吗?”
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潍县户籍不能参加国考。也知道在贫穷的徐家村,即使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也是不能饱腹的。
今时今日,他的心境与之前已经大是不同。正如一句老话,最残忍的事,不是在人绝望时蹿上一脚,而是在他怀有希望的时候蹿上一脚。
徐柴生皱眉的时候,眉心偏左有一道弯月窝。
赖人脸上带着惯有笑容,不算亲切和善,甚至带着一丝调侃和无谓,身上衣物也不如往日那般污浊,闻言,凑到徐柴生耳边低声说道:“你若要想有用,就得自己想办法。”
徐柴生只觉眉心一跳,正欲问这话到底是何意思,赖人却低低笑了一声,拢了外衣,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徐柴生见他不说,心中有些愤懑,却并没有发作,面无表情转身回家去了。
次日,徐柴生一大早便起来了,终究是管不住自己的脚往宅子迈去。
令他震惊的是,昔日的破宅子已经变为了一堆乌黑焦土。那破败却有着千丝万缕温存的徐家大宅仅在一夜之间便变了样被火烧成了灰烬。
徐柴生只觉得自己脑袋哄地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他步履凌乱而匆忙,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不管不顾地跑进了那片乌黑焦地。
徐柴生慌慌张张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发现尸身,眼角的那份湿意缓缓沉了下去,一股淡淡的凄凉和遗憾瞬时间取代了原来的惊慌失措和震惊。
由此同时,他心中倒是宽慰了几分。原来昨日那番话,竟是在告别么?
徐柴生面上仍是木木的,眼睛瞥到脚上那双不知被徐二妹补过多少次的草鞋上方才太过激动,此刻它又脏又破,被他爹知道,保不了又要挨一顿骂了。
这原本也不是甚大事,可徐柴生此时却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一时间,内心简直是五味杂陈。
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人姓甚名甚,家住何方,何等身份,甚至赖人这个称号都是村里人背地里起的绰号。那人一直对自己来历避讳不谈,徐柴生心里有过疑惑,却按在心底,从不询问。
赖人走了,可是他的一句话却始终萦绕在徐柴生的脑海,挥之不去。
徐柴生日常又多了一项补贴家用的责任,哪儿需要苦工活的力,他就往哪儿去,往往是破晓而出,披星而归。
他比所有人都卖力,因此得到的工钱也要多出一些,他通常都会在怀中藏几个,再将剩下的交到他爹手中。
转眼两年过去,十五岁的徐柴生俨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身形削瘦高挑且挺拔,外貌随了他娘,若是定神审视一番,倒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少年。
这日,徐柴生看见他娘上集市带回来半斤肉,半匹红布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终于,在饭间,徐母终于支支吾吾宣布了这件事,原来是县里当差的一个县吏看上了徐二妹,遣了媒人向徐母说媒,还带来了几两银子的礼。这本是好事,但是徐母接下来的话就令徐柴生恼怒不已,甚至拍桌而起:那县吏年近不惑,年龄比徐柴生他爹还要大上两岁。
这是徐柴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银子是小事,主要是人家是在县衙当差,得罪不起……”徐母越说越小声,徐柴生冷冷打断:“县吏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徐母不说话了,她以略带愧疚的目光看着一旁紧咬下唇的徐二妹,又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徐柴生徐立梁这两日跟人出去做工了,家里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徐柴生承担,她此时也找不到任何反驳徐柴生话。
然而,事实告诉徐柴生,县吏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尤其是对徐柴生这样的乡野村民。
就在徐柴生强硬拒绝这门亲事之后的第三天,徐家村来了几个面生的人,将徐立梁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一连半个月,徐立梁都无法下床,这当然是后话。
那些人临走时还撂下了一句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好生思忖。
这事是徐柴生回来后听他娘复述的那日他恰好出门干活,得以幸。当看到瘫在床上的徐立梁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斧头,冲到县衙找那群人拼命,但是,他没有。他心里很清楚,靠蛮力是无济于事的。
他清楚,徐立梁比他更清楚。
徐立梁要徐柴生去县衙道歉,态度强硬,如同徐柴生拒绝徐二妹这桩婚事一般。
起初徐柴生梗着脖子,死活不肯去,徐立梁扬手便刮了他一大耳光比儿时那记重得多了。
“畜生!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你硬个鸟气!”
最后,徐二妹还是嫁给了县吏,做了他的第三个小妾。
徐二妹出嫁那夜,徐柴生蹲在井旁哭了一个晚上。
作为一个兄长,他自幼看着徐二妹长大,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背地里读书,徐二妹帮他隐瞒,甚至还暗中帮他去徐立梁那锁好的大木箱里偷书。他觉得徐二妹这个名字太俗气,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