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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直接北上了,唉,这事说不清……”
沈弋筒子倒栗子一样将事情大概说了出来,徐聘越听越心慌,“然后陛下就出兵了?”
沈弋:“勤王这样做可真是不厚道,陛下生气情有可原,出兵也无可厚非。”
“带兵将领是谁?”徐聘问。
“驻军里稍有名头的都派去了,哦对了,那个吴长济,和你关系挺好的那个,也去了,担任的职务还挺高的。”
连夜直接进了宫。
那份口头圣旨,是矫造!
他了解,吴长济敢做这样的事。
自南府回来后,他就一直不正常,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通往内城的路上,徐聘心里摇摆不定,理智告诉他必须将这件事说出来,然而心里存的那份情谊却让他左右为难。
吴长济……徐聘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回想起早年在六监时那个为自己出气,那个同自己饮酒商谋政事,闲余时与自己喝酒打诨的人。尽管两人习性喜好大不相同,但是在心里,吴长济是他的朋友。
现在,他要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做出选择。
如果现在告诉陈正新吴长济不可信,还来得及吗?
刚进了大魏门,徐聘忽然顿住了脚步。
宋霁在他前方二丈之外,一身淡紫长袍,在橘光下流淌着淡淡的光华,容颜依旧,美如神,朝他淡淡一笑,似乎在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徐聘面凉如水,“为什么?”
宋霁道:“庚夫人是吴长济的妹妹。”
徐聘忽然懂了。
“是你唆使陛下的?”徐聘问。
宋霁走上前来,立于徐聘二步之外,脸上神情淡漠异常,“难道陛下在他臣子心目中,形象就这么不堪?”
徐聘哑口无言,陈正新对眼前这个男子的喜爱,满堂朝臣都是有目共睹的。
宋霁:“我无法左右陛下的决定,你肯定疑惑,陛下这样睿智的人,怎么就会犯了这样的错误呢?对不对?”
徐聘直视宋霁:“为什么?”
“他啊,自小生长在帝王家,虽说贵为太子,却并不受父亲喜爱,自小好胜心又强这样的人,哪里体味过手足之情呢?陛下错就错在估错了人心,认为所谓的血浓于水,是那些圣贤书来麻痹愚人的措辞。遭遇不同,自然就无法感同身受,而身为高高在上的君主,他不需要且不具备与别人感同身受,他一直都在擅作主张,自己认为好的,就以为别人也一定稀罕。”
宋霁说完,又笑了。
徐聘知道来不及了,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反倒落地了。
“当初你让我下南州去阻止吴长济时,我还天真以为你是个好人。”徐聘凤目微烁,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宋霁微微蹙眉:“我有吗?”旋即又反应过来,笑道,“那不是我。”
徐聘当场愣住,后背和头皮发麻,究竟是谁,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他勉强定了神绪,“你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妄想改朝换代实在是异想天开。”
“他这么对你说的?”宋霁一语道破,“他也这样对我说过好几次。”
徐聘心情复杂得很,完全想不到要接什么话,也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更不愿去想柳晟。
他辜负了他的依靠和信任。
“你到底要做什么?即便是你怨陛下,但是陛下对你的感情”
是有目共睹的。
“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大魏置于险地?”
徐聘看着那张与柳晟有六七分像的脸,忽然觉得格外不舒坦。
“在结局到来之前,我不知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直到”宋霁说道这里,温柔笑了笑,摇了摇头。
徐聘疑惑看着他。
宋霁眼里波光流转:“感情?私欲?呵呵,欣赏一样事物,可能并非喜爱它的本质,而是爱上了自己心编造的一个粉饰太平的梦中,靠得越近,原形也就暴露了。你曾经对我,是不是这样?”
徐聘一惊,没有想到宋霁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宋霁凑近他,轻声道:“还是说,你要在我身上找什么人的影子?”
徐聘忙推开几步,讷讷道:“我不知道。”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宋霁转身离开。
徐聘放弃了面圣,这么晚了,陛下也不一定会见他,况且……
他怆然地苦笑一声,准备出城,没走几步,忽然有个小太监送来了。
“少使说,人活着,不能没有理想,却不能,太过在乎理想。他替陛下谢谢您。”
徐聘打着小伞出了内城,一路上都在揣测小太监口中话所说的意思。
刚走到碧香楼,沉重的丧钟自宫中传来,一声又一声,八长四短。徐聘难以置信张大了眼睛那是皇后篦了才有的钟声,陈正新并无皇后……
徐聘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他的选择吗?
第47章第47章
洗梧宫宫婢太监御医跪满了一地。没人敢说话,没人敢动,所有人甚至连害怕都忘记了。
少使当着陛下的面饮下毒酒。
此事若是要追究起来,牵扯进来的人数,十个洗梧宫的头都不够砍。而且,没有人知道毒酒里面毒是从哪种渠道来的。依照陛下对少使的疼爱,估计酒司都难逃一劫。
一刻钟过去了,他们依旧跪着。至始至终,他们的陛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抱着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帝王的威严全然消失,一言不发,像是一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
眼底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任何情绪。
小几棋盘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
“退下去。”陈正新开口道。
众人如释重负,赶紧悄悄退了出去。有几个御医担心陛下神受损,躲在外面偷偷观望,却被陈正新冷冷的目光给吓得一身冷汗,跪在了外面。
他们不敢回去,陛下情况太反常,积郁于心太耗龙气,情况不容乐观。
陈正新无视门外跪了一地的人,轻轻关上了门,生怕吵醒了那个睡熟的人。
是啊,睡得太熟了,这辈子都不会醒了。
陈正新将棋盘上的子一个个添了上去,是一盘死局。
也就是在此刻,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怀中人已经僵硬,他终于从没有回应的尸体清醒意识到怀中这陌生的感觉就是他曾经最依赖人给他的。
“你做事总是这么出乎我的意料。”陈正新笑了笑,眼泪顺着削瘦的脸颊落在宋霁毫无血色的脸上。
五岁,他母后去世那年,他哭得撕心裂肺。之后再也没哭过。这十八年来,他为了得到皇位,与兄弟互相残杀,与大臣私下布筹,早就练成了无比强大的心智,怯懦和悲伤二字早就丢到了看不见的角落。
他的先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