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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显殿内,白屿净望着那被张显阳以一掌之力碾碎的乾坤镜,面无表情,又心有颓然。
那一句平淡至极的话,藏有的含义,两个男人之间的角力,他落败成如今这般不堪模样。
但他总心有不甘,总心有期盼,想着
白屿净听到宋渺入殿的声音,心有欢喜地回身,唤道,“珍珠。”
与张显阳张扬明显的柔绵爱意十分不同,他谈吐间,总是暗藏着冷与凉,可是在独独这二字时,却平添了九分柔软,一分难以听出的爱意。
宋渺礼貌客气地点头应答,不解问他道:“师尊……唤我来有何事?”
白屿净的目光不自觉就望进她的眼里去,他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与刚才在乾坤镜内见到的对比。
她的眼神是清明的,冷冷的。而对待张显阳时,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尾都是含着柔,含着软。
他有点哽塞,有点不适,那火苗从椎骨蔓延到指尖,浑身都是发烫的。他忍了数千年的烈火灼骨,总在看到她时,发作得更加强烈。
白屿净不期想到琅鹤因感有趣,所以某日告诉他的一些事。
琅鹤说,他们纯阴之体与纯阳之体见面便如水遇火,因着互相吸引、互相弥补,在这些影响下,总是忍不住将对方变为温水,变成冷火。
而他此时的渴盼便有几分是出于这体质间的相互吸引。他想着,身上的灼热就更大地席卷而来。
白屿净忍下想要触碰宋渺的念头,选择了抓住那一枚玉珏,他心中默念静心决,居然在这玉珏与极力压抑下,缓解许多。
旋后才道,“你那进入幻境的玉珏可还在?”
宋渺犹豫了一会,并没有隐瞒,“在。”
她看他得到这个回答后,面上的情绪变化莫测,复杂至极,有几分欣喜几分期盼,可又有几分失落。他缓了缓神,才道,“……那玉珏,你想要留在身边吗?”
宋渺思考了一会,并同时观察白屿净的面色,最后答道,“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理由很充分,“那幻境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用处,我并不想靠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增进修为。”
她将这种方式看做投机取巧也是情有可原,白屿净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事实上,他若是没有出于那私心,想的也会是,这东西虽益大,但方式投机取巧,又有何用?他宁愿靠着勤勤恳恳修炼达成自己的修真路。
得到这个回答,他心中漫起了些微的失落,那欣喜也随之散去。
而宋渺眼睁睁地看他低落了情绪,并不能理解,妄加猜测,却也不能够随意说出口。敛了面上的困惑,试探地道,“师尊,你是需要这玉珏吗?”
她小小地提供了一个方向。
白屿净沉默片刻,“并不是。”
他没有解释太多,却是顺势而为,像是要借此将自己的妄念一并斩断,“若你不需要,就将那玉珏给我罢。”
宋渺将那玉珏给他,两人指尖交触时,她惊骇于他火热的躯体。白屿净眷恋地在她指尖停了停,很快回去。
他看她确实疑惑,那两块玉珏又都在手中,最后浅浅淡淡地说了几句他在这两百年里,对这玉珏以及琅幻境的研究。
“琅幻境随着琅秘境的开启而开启,两百年为一期,拥有这玉珏的人在幻境开启之时,便无法控制自己被卷入其中。”
“以达成幻境所要……”
白屿净说,“下一个两百年,幻境开启,这两块玉珏都在我手中,你便无需担忧会再次卷入其中,被迫与我有所牵扯。”
他这话说得像是他许了她不必再与他有所牵扯般。
宋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大眼,美目盼兮,即使是纯阴之体常有的寡淡寒意,也不能掩盖她内心的激动,白屿净瞧见了,便低眸苦笑。
他的声音在殿内很是清楚,很是明亮。如同此刻悬挂在夜空中的圆月,晃晃然便能坠下大颗大颗的光珠。
这是宋渺头一回听到他以这样的口吻说话。
“你随他去吧。”
五个字,如浩瀚无垠海面投下一叶扁舟,那船只于是就飘飘荡荡,往更深更远的地方去。
谁也无法再寻到踪迹。
宋渺不敢置信,她踏近一步,“师尊,你……”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恰巧梗在喉间,白屿净就擅自退后两步,目光久久落在她的发顶上。
“我总是妄想……”妄想你会露出一点留恋。
他很可怜地笑了一下,“以为纯阳与纯阴之体能够成为天生一对,但这一切都是我自以为。”
袒露这些心思,对他来说并不好受,但好在她并没有露出让他能难受的神情,只是发愣地看着他。
白屿净说不下去了。
他将那玉珏攥在手中,两枚相似的玉珏碰撞,清越之声叮咚,他们久久沉默。
“你的烈火灼骨怎么办呢?”
宋渺问他。
“……数千年都熬过,区区烈火灼骨算什么?”
我在骗你,其实很疼的。
白屿净想让她看出来,可是又不想让她看出来。
“更何况,在这琅幻境内,我不会受到那烈火灼骨的影响,所幸两百年一期,若我熬不过去,进这幻境便是。”
可这幻境里没有你,便也觉得无趣了。
他最后又笑了下。
可怜极了。
第129章炉鼎弟子与师尊(完)
风是冷的。朗朗月明下,这冷风吹得她长发微散,天显殿外万物皆寂。
宋渺回忆着方才白屿净的举动,心底漫起来一丝莫名其妙的怜悯,这怜悯十分轻微,转瞬而逝,她冷淡地想,好在他愿意松手,她万分期盼的时候到了。
但也许是来的太过轻易,宋渺总觉得并没有太开心,也没有太失落,走出殿外,那传送阵轻闪,她便回了自己的洞府。
月色之下,清凌凌的光泽落在她的身上,那一身朴素的法袍,正是张显阳在琅秘境内,将自己的法袍重新炼制为女子装束,送给她的。
张显阳望见她痴愣的神情,不禁紧张起来,几步跨前,扶住她的手臂,温声问她:“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
宋渺不露山水地避过他的动作,朝他莞尔地笑了,“他允我离开了。”
喜色瞬间出现在他的眼眸中,亮晶晶的,星子一样,月华倾洒之下,竟然分辨不出谁更迷人些,“我可以带你回凌霄殿吗?”
当时他道,要将她带走,却没曾说要将她带去哪里,宋渺心中早有预料,她淡笑不语,轻轻颔首。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感受到虚空中仿佛有人窥视,这次的感觉十分强烈,她隐隐能感到那目光中的哀恸与愁绪,她置之不理,只觉得平静万分。
面前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