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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胡同里就看不见了。阎钰山挥挥手,又来了几名役长和番子,东厂干活的人主要就是他们。阎钰山道:“适才跟着誉王的那个人,你们都看见了?”
几个人纷纷点头:“看见了。”
阎钰山轻描淡写地说了声:“下去查。”
几个人同时应“是”。
阎钰山还是往轿子消失的方向看去。他很想看看,有冷血动物蛇一般眼神的那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
顾云瑶回到顾府门口,桃枝好像被任命留在门口等她回来。端了一个小杌子正襟危坐,眼睛老瞅着她离开时的方向。
一看到她来,即刻欢欣雀跃地丢下小杌子,奔了过来。
顾云瑶回来时还是坐在马上,只是和去前不太一样,去侯府时,她的表哥和她前胸贴后背的,回来的路上,就不这么干了。
蔺绍安一直牵着马,偶尔会用手去扶正她的腰,以防摔下来。一路就这么过来了。蔺绍安暗红色的锦袍在晚霞的余晖下像是融成了一体。他长身挺拔,立在马侧,嘴角总是挂着笑。顾云瑶不觉多看了两眼。
倘若是别家的大姑娘,会为这样的他着迷。他笑起来看着人的样子,真像是拥有眼里只容得下那一个人的痴情。
但她知道,他会娶妻。
而那个人,似乎是……
第40章
是定南侯家的三小姐。
顾云瑶的印象很深刻,望着天边渐落的夕阳微有些出神。忽而想起上一世她也不怎么大的时候,表哥已经被安排好亲事。边关时常有也先族的蛮子们侵犯,她的舅舅蔺侦仲作为守将,常年在边关不能回京一趟,也是苦了她的外祖母,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大了她的表哥蔺绍安的母亲在生他时,因大血崩而死。
忠顺侯府里面没有姨娘,也只有蔺绍安一个单传,倒也不是因为蔺侦仲不好女色,实在是常年在外征战不断,没有闲暇的功夫想一些儿女情长。蛮子们狡猾,三五不时会以小股部队骑行至边关城门,守兵们为此苦不堪言。蔺侦仲光是对付他们,都脱不开身了。
子承父荫,想把儿子也带去边关历练历练,才有蔺绍安十二岁就随他父亲远离京城的事。
当时蔺老太太哭了整宿,舍不得一手带大的好孙儿,蔺侦仲态度强硬,蔺绍安还是跟着他的父亲走了。
蔺老太太这些年来一直想方设法叫孙子回来,眼瞅着,蔺绍安一天天长大了,别家的孩子,差不多年纪就可以谋亲事,蔺绍安也已经十五了,蔺老太太认为这种事不能再拖。
好在侯府不缺人脉。哪怕世子随侯爷常年在外,京城里大把大把的姑娘都想嫁入侯府。
不说蔺绍安,想嫁给蔺侦仲做填房的都有不少。
蔺老太太再三选择下,最后拿了主意,就是那定南侯家的三小姐。
说来也是个妙人儿。表哥大婚当日,新娘盖着红盖头,外客一般是见不到的。她仗着自己个头矮,往新娘子身边一钻,恰好窥见了红盖头下的一番天地。
新娘脸上涂了胭脂,嘴唇也抿了,那副小女儿急切见到心上人的样子,娇滴滴的,眼里柔情四溢。人比花娇艳。
她忽然记不起来,身为新郎官的表哥,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模样?
桃枝和她说话的时候,顾云瑶有点分神,桃枝又重复了一遍:“姐儿这次去侯府,侯府老夫人,还有誉王王妃她们,可是喜欢姐儿?”
顾云瑶终于回过神来,笑了笑:“外祖母还有姨母她们,可喜欢我了。是吧,表哥?”她仰头看了一眼蔺绍安,还拿出了事前准备好的小玩意儿,其实都是白天的时候,蔺绍安带她到处玩的时候买的。
蔺绍安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旦明白她为什么要扯谎之后,便有点不能坐视不理了。
想到她还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不想叫周围的人担心了。蔺绍安看得有点心疼,还是笑着“嗯”了声。
晚上,蔺绍安没留下来用饭,因怕侯府那边的人担心,先骑着马回去了。直到哒哒的马蹄声远走,已经听不见了,顾云瑶才跟着桃枝再次回到安喜堂,老太太见到她平安无恙地回来,手缠佛珠转了几下,默默念经。顾云瑶知道,祖母比谁都要担心她的下落,只是她从来不说。
桃枝了一堆从顾云瑶那里得到的侯府所赠之物,还和顾老太太一齐分享这份喜悦,只是她不明白,偌大家业的侯府,送的东西为什么都是糖葫芦、小泥人之类,反正只要姐儿高兴,她也就高兴了。
唯有顾老太太心里和明镜似的,望着一直欢颜笑语的顾云瑶,明白云瑶这孩子又在逞强了。顾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搂在怀里,拉着她的手不想放。在老太太的心里,云瑶已经不仅仅是她的孙女那么简单,而是她的命根子。
这一晚风有点大,吹着窗扇发出的声响,扰得人睡不着。后半夜还下了滂沱大雨,电闪雷鸣将不少人吵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
京城里一直浮于繁盛的表象下,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诈,也会在表象的掩护下雁过不留痕。
一顶轿辇秘密穿过各类小巷里,风声时不时撩开轿帘,吹起正坐在轿子里的人的衣角。
内阁首辅陶维所居府邸的一侧后门被打开,看门的小厮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半日,见到贵客前来,赶紧打开府门,迎贵客进内。
陶维在书房里静候了许久,一盏青灯如豆,忽而被刺骨的寒风撩得乱舞,墙壁投下了他影子抖动的样子。
打开的窗户能看到小厮正迎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慢慢走来。
陶维赶紧迎了出去。他等了很久。
来者面如冠玉,年轻的面貌不像是在朝混迹多年的老手。艳美的长相让他在皇帝身边颇为得宠,否则也不会一步登天,做到宦官的二把手了。阎钰山勾唇笑了一声:“陶大人,别来无恙啊。”雨中,他带来的人一直为他举着伞,手都僵了。他却是气定神闲,如兰优雅。
陶维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一齐进入陶维的书房。
陶维是内阁首辅,住的地方却很不符合他的身份。阎钰山一眼览尽他书房的布局,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其中也有名家大师的笔墨。书桌有点乱,铺了许多书,笔尖上还有墨,没洗净。从后门一路进来,宅院也不大,看着很是清贫。
做得太假了,反而让人怀疑。京官里能有几个做到真的不受贿的?指望皇帝发的那点儿官俸,怕是早就喝西北风了。阎钰山笑了笑,足够妖冶艳美的面容让陶维也不禁晃了神,如果这副皮相安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得多么的红颜祸水?
说不定有祸国的危险。
陶维失神的片刻,阎钰山已先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