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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巡很高兴。加上近两年谢钰的表现让他有些不满了,先是三年前八月份的秋闱,以谢钰的能力,大可以高中成为当时的解元,然而他竟然几十名开外的成绩。
当时谢巡还不敢相信,以为他是科考失利,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他一个在房中推心置腹地说了很多话,叫他这个儿子也不要太把科考放在心里面,发挥平常的水准那便可以了。
谁不知道他们谢家出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谢府,就想看看谢钰是不是能高中榜首。
随即而来的,带给谢巡的还是失望。
隔年,也就是第二年的春闱,谢钰参加是参加了,这次连名次都没有,放榜之日谢巡找人瞧了许久,确实没有在榜上看到谢钰的名字。一次是失望,两次就是绝望了。谢巡越来越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很有可能他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才不了解这个儿子的脑袋里,成天装着什么。
看着他正在看和科考毫不相关的书籍,谢巡的心里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闷了声音准备进一步和他说话。有婆子在外面突然喊了一声,是章哥儿想要找父亲,一路摸到了谢钰所住院子的书房。
谢巡探头看了一眼外面,手还负在身后,章哥儿年纪还小,白白嫩嫩的一小团,穿衣十分美华贵,被婆子追在身后,看到父亲的脸的一瞬间,整张小脸笑得无比灿烂。伸手就要凑到谢巡的身边:“爹爹抱,爹爹抱。”
“好,爹爹抱。”谢巡把他举高高抱进手里,折身就看到谢钰好像是拾起了书,放在手里,但是他的眼神却盯了他们片刻。而后又把视线回。
谢巡更加不懂这个儿子的想法了,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无比的儿子,也可能想要求得一点父爱,他被抱回来的时候还特别小,是一个待在襁褓中只会哭闹的婴儿。
从小到大谢钰被养在顾府里面,那时候原来的太太还没死,把谢钰养到了五岁大,她没奶水,喂奶的人是其他的乳娘,其实那时候先太太就不太对劲了,看着谢钰,这是一个外来的孩子,想打想骂想怨他,因为是其他女人的孩子,但是又心疼他,舍不得他,毕竟在她的身边养了好几年。
先太太死的时候,谢钰就在她的屋子里面,看着她的尸身悬在梁上。
可能就是这样,造成了这个孩子的沉默寡言,在谢钰的眼里,谢巡是他唯一的父亲,而他的娘是谁,他并不知情。
但其实他也不是他的父亲啊。
谢巡心里暗暗又叹了一口气,把章哥儿抱到追他过来的婆子手里,反身回去要和谢钰说几句话。若是要亲口告诉谢钰,他所在的这个谢家,并不是他真正的家,他所认为的爹,也不是他真正的父亲,未残酷了一些。
这个秘密保守了很多年,他还把他当亲生儿子养,也对他寄予厚望。他们江南谢家,一向对考取功名这种事很重视,而他却屡教不改,多次没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但谢巡也不得不承认,自从有了章哥儿以后,他明显偏向自己的亲生子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前以为先太太生不出来了,才从外面抱养一个孩子回来,也真的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养过,谁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还能老来得子。谢巡道:“你先把章哥儿带下去吧。”
那婆子点了点头,把谢章从老爷的怀里接过来,不敢逗留,急急地要带着孩子下去。
这时候,忽然又有人走过来,是家里的一个管事,正好与婆子还有章哥儿他们擦身而过,见到谢巡以后,规规矩矩地和他说话:“老爷,京城里来了一封信,是专程寄给您的。”说着把一封信递交到他手里。
谢巡起先没在意,心里火急火燎地想找机会和谢钰说说话,时隔三年,明年开春又要春闱了,这三年期间,谢钰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宅里面每天看一些和科考无关的书,四书五经那些他都不捡起来念了,谢巡怎么会不担心,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家里这么荒废下去。
若是他没这个能力也就罢了,可他有这个能力。
谢巡瞧瞧里面,谢钰已经变换了一个姿势,手指拂在书页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仿佛先前他把章哥儿的样子,分明没有落入谢钰的眼里。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才俊,坐在书房里头,借着从扇上斜斜落进来的光,在看河道水利方面的书。
再怎么看,若是不当官的话,那也是无用!谢巡不耐烦地摆摆手,让管事先把这封信下去,放到他书房里,他回头会去看。
那管事还是规规矩矩地把信递到他的面前,一副誓要他把信拿在手里之后,才算完成使命的模样。
管事道:“老爷,这封信是从京城寄来的,送信的人说,这是一封很急的信,您务必要看看。”
谢巡就觉得有事发生了,把信接过来一看封面,他皱皱眉,不禁念出来:“京城无名氏?”
无名氏不就是匿名信的意思吗?
这反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拆开信一看,上面也不过只写了两行字罢了,管事站在他的正前方,是看不到信里的内容,但是他能看到谢巡的表情,他开始先怔了一下,而后脸色越变越奇怪,越变越白。
忽然就把这封信给撕了,光撕了还不够,他又揉了揉,还要带下去烧了。
“去把那送信的人给我叫过来!”谢巡挑了眉。
管事看他如此,就知道这件事影响势必严重,可那送信的人,之前他也盘查过了,对方并不知情。
管事道:“小人已问过了,他也不知道这寄信的人是谁,只是当时有人给了他一包银子,给他银子的那人,也是经由别人之手,拿了银子再来办这件事的不知情人。小人都不敢确定到底经过几个人的手,这封信才能送到您手上。敢先盘问,就是斗胆猜测过,老爷在京城里并没有故交了,若是大内里寄来的信,也不可能。”
放眼整个京城,确实没有他认识的故交了。他原来做过京官,南京的六部相当于养老的地方。他那一批官员,基本该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被陛下削官为民,或是直接满门抄斩的也不计其数。皇上若是想发难一个人,很多理由都可以找。
全国这么大,地方上面,还有包括京城在内的官员,加起来也有数以万计的人。
能寄出这封信的人,一定是当年的知情者。
可是他暗中派人调查过,谢钰的生生父亲,在京城里一直做官,把和丫鬟一起生下的这个孩子交出去给别人养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他的下落,甚至还以为这个当时流落在外的孩子已经死了。而那个被调查的男人,就是顾府二爷顾德珉。如今他儿女双全,也有了一个叫文哥儿的继承人。生活美满。
根本不可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