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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愈说愈不堪。
三门的子弟毕竟年轻,耐不住性子,常聚在一起聊起,边聊边忍不住跺脚咬牙着笑,笑里带着很深的鄙夷。
楚湫尚兀自庆幸留在了玉然山,而不知,他的存在,在别人眼里,其实是个很大的笑话。
楚湫一身烧伤,又遭痛打,于是养病又养了好些天。这几天里,他知道了入山典礼早已过去,三门家主也都回邺都。
楚湫其实是个很活泼的性子,只是这一月来遭遇太多变故,又不得已思虑过甚,才压抑了本性,现在他终于有些松快起来。
这里没有男主角,没有那些说话古怪的家主,应该日子会好过的多吧。
他这样想。
折腾了这番时日,楚湫发现,原来已经要秋天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些秋的凉意,人情好像也有也淡薄。
没有人理他。
楚湫很耐不得寂寞。但是他有些小心地克制着自己的寂寞。他发现这些三门子弟,真是和他们老子一个样,看人像蝼蚁。
看他像蝼蚁。
楚湫作为《破英碾玉》的读者,心里知道这帮贵族子弟是在看不起他。虽然如此,生生受着的滋味也是很不好。
他觉得这些门阀等级,让他喘不过气,无所适从。
直到他偶然看见那个走过的人。
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有些苍白,长相秀致的少年,手里捧着卷书,步子很缓,不紧不慢地走着。
楚湫瞧他有些面善,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日救了自己的大恩人么!
失落的心情稍许回复了一些。楚湫有些欢悦地冲那少年跑过去。
“这位公子!”
少年闻言停了脚步,转过头瞧他,面色有些许讶然。
“公子,你还记得我么?”楚湫喘了口气,眼睛里亮晶晶的。
“你...伤好了。”少年微微笑了笑,轻声回复。
“啊...是!好的多了!还要多谢你!”楚湫见少年还认得自己,十分高兴,伸手就要去握少年的手。“你不知道,我那天真的多亏你!我...”
少年被他抓住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我也是尽我力所能及之事,楚公子不必多礼。”
楚湫听了他的话,心里的欢悦更是增添了几分,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动作。于是便问:“公子原来知道我是楚家人,不知公子...是哪家子弟。”
少年闻言,神色温和道:“我属子氏,单名一个谈字。”
04
“属……属子氏……单名……名……”楚湫闻言只觉得脑子被重重砸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对方的话。“你……”
“楚公子?”少年望着他这副模样,微微蹙起眉头。“你……是不是身子尚未痊愈,看起来不太好。”
楚湫回过神,用力摇着头:“不不不,我很好……谈公子有事么,请便,请便……”
少年抚了一下手中的书卷,微微点头:“我的确找农老有事相问,那我先行一步。”言毕便踱开了。
楚湫久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百感交集,干脆走到一处大树下坐了下来,抱头思索起来。
子氏,单名谈字。
子谈,字禹章。青阁子氏家主子行庭的独生子。
《破英碾玉》里著名的鸡肋人物。
原文说他是“温润如玉,风致无双”,但在楚湫看来,他却很有点窝囊。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楚湫觉得这位子谈肚里至少可以撑个美利坚的那个什么航空母舰。
事情是这样的。
子谈有一个非常标准的贵公子身世,邺都三门之首青阁,这任家主子行庭中年才得一子,此后再无所出,于是器重珍爱非常。他又天资聪颖,品行端正,饱受赞誉。作为子氏长房唯一继承人,真可谓是贵族子弟中正统的正统,拔尖的拔尖。
老生常谈的是,才子自然需要佳人来相配。
子谈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是陈郡章氏嫡长女,闺名绾绾,生的貌美如花,风姿绰约。子谈二十岁由玉然山回本门加冠后,两人完婚。子谈对未婚妻情根深种,待其极尽温柔,然而章氏似乎总是兴致缺缺,眼看就要成为一对怨偶。
然而朽木尚可燃也,章夫人只是没遇见自己对的那把火。这把火当然就是嚣张第一,放肆第一,桀骜第一的男主角楚英。
楚英自从在楚家扬名立足后,不久就被人诬陷,只好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四处逃亡。在潜藏邺都的这段时间内,章氏偶然得见男主楚英,于是干柴烈火,轰轰烈烈爱了一场。
纸包不住火,事情曝光后家族众人大受震动,楚英正受追杀,此时面对又深一重的杀机,不得不远走他乡继续逃遁,欲带章夫人逃出牢笼,章夫人含泪留下拖延时间,两人生离死别。
子谈带着众人赶到时,只见得章氏以剑指喉,满眼泪痕。章氏当然不是子谈的对手,瞬息之间就被夺了剑。
子谈扔了剑,正欲开口之际,就被章夫人扇了两巴掌。
这还不够,章夫人指着子谈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把他骂的猪狗不如,一文不值。
真是……奇耻大辱。
这番闹下来,照理说,子谈绝对应该对楚英恨之入骨了。
然而并不。
子谈对章氏选择了理解与原谅,将她接回家里,继续相敬如宾地做夫妻。
楚湫看到这段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情种不情种的问题了,这是纯粹的傻。
然而就算子谈做到如此地步,他依旧再也入不了章氏的眼。
章夫人是楚英众多红颜露水中颇为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位,因为她性格极为泼辣,心性甚高,娇气十足,一旦爱起来真是天塌地陷,不管不顾。
章氏指着鼻子骂他窝囊废,子谈宽容以待;章氏天天把屋里东西惯地一塌糊涂,子谈亲自去一片一片捡起来。然后照例温言相劝:“绾绾,不要动气。”
就像砸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再锋利的攻击都变得软弱无力。这种无限的宽容的确很柔软,但也让人觉得很厌倦,甚至是窒息。
但这还不够。
后来楚英被武林诸门群而攻之,子谈是几大家主中唯一没有参加的。
子谈继续展示了宽容的胸怀:“楚英诸方面的确远胜于我,子谈自愧弗如。我相信至今发生的一切必定另有隐情。”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但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可以,从子谈的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匪夷所思。
他就一直保持着作壁上观的姿态。直到各门被楚英一个个杀遍,直到玉然山也被攻破,直到楚英杀回邺都。其他诸门几乎死伤殆尽,恳求他出手相助。
而原文是这么写的:“子谈回想起昨夜绾绾恳求他的一双泪眼,那样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