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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又是土破破烂烂看着就狼狈不堪。医用酒消毒,谈近雪脸上连一丝儿表情也欠奉,只看着医务兵手上动作,挺年轻的医务兵在她的目光里额头上早见了汗,飞机在气流中颠簸,医务兵手一哆嗦,纱布上洇出来的粉色渐渐加深。
机舱前面的孙超拿着卫星电话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谈近雪一眼,“队长,大队来电。”
女人接过来:“大队长。”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谈近雪沉默了一会儿。直升机的噪音忽然在安静里变得震耳欲聋。她慢慢道:“明白。”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
直升机遇上强烈乱流,机舱里一阵东倒西歪。云雨天气飞行风险太大,飞行员说他们只能勉强迫降在附近村落外面的一快空地上,缺医少药,最近的医院和军事基地都在二十分钟的车程以外。
蔡波已经急了,几乎是用吼的:“不能迫降!”
高度依旧在下降,正副飞行员都表情紧绷。
蔡波手都搭在了枪套上,脸涨得通红。
孙超从后面拉住他,“菠菜,别犯错误。”
蔡波愤愤地甩开他的手,扭头看到谈近雪的眼神,终于闷闷地一屁股坐回去。
飞机触地的时候震动剧烈,谈近雪手指紧。
她撑住座席让自己站起来。蔡波站在旁边犹犹豫豫,大概是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扶她。
女人淡淡笑了一下,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声音平稳。莫名地有种温厚宽慰的意思。
“我自己能走,没事儿。”
在踏上祖国的土地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
厉湛川下巴上还带着没刮净的青色胡茬,这让他看起来有点憔悴。而这三个月的经历也让他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原本就不甚明显的青涩完全褪去,显露出一个男人的成熟来。
他的行踪是最高机密,来接他的只有一个穿便装的司机。
厉湛川坐上那辆普通拍照的黑色轿车,也不问去哪,直到对方将他送到了b市的部队医院。
青年愣了一下,“到这里做什么?”
司机笑笑,解释道:“首长的命令。让你在这里好好休息,过几天他会亲自来见你。”
厉湛川一件行李都没有,就这么身无长物地被扔进了部|队医院,美其名曰“疗养”。他什么毛病都没有,只是有些疲惫过度而已。这种对时间的浪让他觉得浑身难受。
以至于再度逃过两个值班护士的联袂盯梢,从医院的后墙翻了出去。
这种幼稚的举动似曾相识,他双脚落地的时候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然后下意识地扭头,墙根下几块砖头仍然零零碎碎地扔在那儿,并没有人。
厉湛川买了一个甜筒吃,草莓味的卖光了,香草的食之无味。
他在报刊亭的公用电话前站了一会,最终在看报亭的老大爷奇怪的眼神中,随手买了一份报纸,转身走掉。
厉湛川赶在晚上查房之前返回了病房。
深蓝色的夜伴随夏天的虫鸣降临,窗子开着,吹进来的只有热风。他索性端着杯热水在医院的走廊上闲逛。
厉湛川听见一阵轰鸣由远及近,他很快分辨出窗外传来的声音属于直升机的螺旋桨。一群步履匆匆的白大褂从他身边跑过去。他隐约从他们低声的交谈中捕捉到一两个字,听起来像是“老k”。
值班的护士看见厉湛川,也顾不上管他,只匆匆地一挥手,“快回病房去。”
厉湛川反而拉住她,“出什么事了?”
对方急着要走,语速很快:“是紧急救护的伤员,要马上手术,你快回去吧!”说完,便扯开厉湛川朝楼梯跑去。
厉湛川走到楼道尽头的窗子处,探出身体去看,只见医院楼顶的停机坪上大灯全开,几个医护人员站在一侧,白大褂被吹得乱飘,在夜色之中分外显眼。
一架涂着伪装迷的运输直升机悬停在医院楼顶。
他眯起眼,看到绳梯从机舱处垂下,一副担架缓缓从上面吊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仿佛需要这样一个动作来掩饰什么。
热水顺着食管下滑,然后沉甸甸地坠在胃里,好像吞进了一块冰。
“穿透伤,大量失血,有感染情况,必须马上手术……”护士的语速很快,孙超眨巴着眼睛,他似乎有点不能相信谈近雪伤势的严重,脸上还布满了迷的士兵脸色难看。他声音有些沙哑:“有生命危险么?”
护士看了面前的士兵一眼。这个男人明显已经疲惫不堪,却还站得笔直。他身上可以嗅出硝烟和血火的味道。她向孙超道:“只要手术及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手术有风险,一旦失败伤者右腿只能截肢。”
一句话把孙超钉在原地。
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撤离的时候他们队长如同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发现了敌人隐藏的单兵狙|击阵地。如果不是她,蔡波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杵在医院的手术室外,身上的泥水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流。也没人提醒他们要保持整洁的环境。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
厉湛川从楼梯口走过来。
他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担架床|上。可能是为了方便抢救,那人身上就穿了件手术服,看起来十分单薄。右腿出仍然能看见正在洇出的血色。
他很轻易地分辨出那是谁。
医生仍然在等他们的回复。
厉湛川走过去,“给她手术吧。”他言简意赅:“活着比少一条腿更重要。”
孙超一扭头瞧见他,似乎反应了两秒才认出厉湛川,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厉湛川笑笑,“我比较关心她的问题。”
他心里也很惊讶自己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孙超脸色难看,他也知道不能等了,转过头对医生道:“抢救吧。请尽力。”他说完这两句话,也筋疲力竭,一屁|股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他旁边的蔡波一只呆站着,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却没说出来。
他们是生死相托的战友,谈近雪可以为他死,他却不能看着自家从来所向披靡意气风发的队长少掉一条腿。
“祸害遗千年,队长肯定不会有事。”孙超低声说了一句。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这种漫长的等待无异于煎熬,也没人注意站在旁边的厉湛川。
厉湛川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端着住院部发的搪瓷水杯,水已经凉了。
他慢吞吞地把里头的水都喝了,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种似曾相识。
医院里浓郁的来苏水气味从鼻端只窜入大脑,产生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