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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怎么回事,大部分人都还在观望之中。倒是那些居于城隍庙、义庄和善堂之中,无家人可依的老人孩子和残疾之人,以及散落在京中各处的乞儿们,听说有的饭食可吃,便都纷纷来投。
然而几日之后,就有一批人被赶了出来。
这世间,有人因为养活不了自身才沦落至此,但也有人只是好吃懒做,不愿意付出劳动,只想吃现成的,才落到这个地步。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都,官府、富户、商行乃至道观寺院都会定期施粥饭,乞丐们的日子并不难过,如今要他们以劳动换取食物和报酬,自然是难如登天。
薛进虽然进宫早,但已经习惯了跟下头的人打交道,这点小滑头,在他的眼皮底下自然是耍弄不起来的。
军服坊本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不过几日功夫,这些人发现根本没有的饭吃,便闹起事来,被赶了出去。
偏偏他们脸皮厚,习惯了不劳而获,如今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被赶走之后,便四处散布留言,言辞凿凿说里头虐待人,他们是受不住了才逃出来的。
虽然薛进很快就贴了新的布告澄清此事,而京中百姓也大都明理,相信的人并不多,但消息传到宫中,江太后还是十分震怒。
说本朝后妃出身小户人家,那也只是跟高官显贵对比,实际上底层官员同样是士族的一部分,与平民百姓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江太后出嫁之前生活简单,交往的闺中姐妹身份也都相差仿佛,不一定识文断字,但大都贤淑明理。入宫之后,更是与底层民众彻底隔绝开来。
她眼中所见皆是美好景象,哪里知道这世上竟有这么混的人?
越罗本来是不知道这事的,毕竟她身子越来越沉重,养胎要紧,江太后连宫务都接手过去了,不让人来打扰她。但她半生尊荣,实在不是能受得住委屈的人。虽然竭力压制,但面上还是不露出几分端倪,被越罗察觉。
再一问,自然就知道了。
她先是有些吃惊,而后又不感叹,有些人天生就应该沉沦在泥淖之中,你看他可怜,想拯救他,他还未必会领情。
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越罗便主动开解江太后,“母后不必为这种事动怒,军服坊只救可救之人,他们既然不愿意做工,把人赶出去也就是了。”
“尊严”这两个字,不是人人都有的。
江太后这会儿其实已经不那么气了,听到越罗的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是哪一个嚼舌根的把这事告诉了你?”说着眼睛一瞪,让周围伺候的宫人内侍都不由低下头去。
越罗笑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看母后心情不快,找人问的。”
江太后回视线,看向她,神色柔和了许多,“你是个好孩子。这些道理,哀家都理会得,并不是为了这个生气。只是一想起来,这样的人处处都有,便不担忧。军服坊可以将他们赶出去,大秦却不能不承认这些子民。”
要拖着这些累赘,将这个国家治理得太平安顺,何其难也!江太后从前只知道朝政繁杂,如今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越罗有些意外,笑着奉承道,“到底是母后心疼陛下,儿臣还没想到这里呢。”
这样说来,此事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让江太后知道了李定宸的不易,想来以后政事上,她应该会更少插手干预。对李定宸而言,便是少了一重掣肘,不至于还要去拾她好心弄出来的烂摊子。
朝廷里暂时没什么大事,后宫中更是一片和顺,越罗也就少操了许多心,能将力都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自从有孕一来,她身形圆润了许多。本来就是圆脸圆眼,如今索性整个人都圆了。天气一冷,身上多穿几件厚衣裳,根本瞧不出身段来。
越罗倒是有心控制一□□重,但李定宸和江太后都说能吃是福,尚食局和御膳房两班人马又相互攀比似的给她做好吃的,而且天气冷了也懒怠走动,孕中又容易困倦,吃了睡睡了吃,明明还在孝中,没什么大鱼大肉,她还是更胖了。
直到太医请平安脉时,有些担忧的表示孩子若是太大了,只怕不好生产,众人这才怕了,不再盯着她吃东西。
李定宸还特意每日空出一个时辰来,陪着她到后头的花园去闲逛。这也是太医的建议,多走动既能控制体重又能强身健体,以生产时没有力气。
越罗至今还住在太平宫中,跟李定宸睡一张床。
大概是因为宫中没有别的嫔妃,又还在孝中不能择选淑女入宫,所以前朝后宫都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一点。宫中留下的人本来就被筛过了几道,留下来的都是谨小慎微的人,太后又不主张,自然也没有宫女爬床的事发生。
但孕期到了后期,身体的负担越来越大,越罗的睡眠也受到影响。虽然容易困倦,但总是睡一小会儿就会醒,而且夜里容易口渴、频繁如厕……这动静,李定宸想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所以进入十月之后,越罗便主动提出让李定宸搬到书房去睡,或是自己搬回长安宫。毕竟他每日要批几大摞奏折,五更天就要起来上早朝,本来就很累了,没有充足的睡眠很难支持。
但被李定宸拒绝了。
他和越罗本来夫妻感情就很好,这又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因此李定宸对此抱着极大的兴趣和热情,越罗每次请太医,他都会尽量抽时间过来,抽不出空,事后也会宣太医前去询问,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过了五个月,孩子在肚子里会动了之后,他还每天都兴致勃勃的跟孩子打招呼,畅想孩子出生之后该如何教导。
正因为关注,他更知道越罗怀胎的不易,如今只剩最后一个多月,又岂会把她一个人抛下?
越罗虽然还是忧心忡忡,但李定宸表明不会搬离之后,她还是高兴的。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李定宸这个火炉在,她能睡得更好些。而且她夜里开始经常腿抽筋,李定宸会及时发现,替她揉开。
为此李定宸十分理直气壮的将早朝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为朝臣们抗议,又将散衙的时间延长了一个时辰。
后来他觉得这样更符合时令,索性决定将之作为定制,以端阳节和中元节为界限,这段时间内正常作息,而这段时间之外,则顺延一个时辰。不过这样的政令,若要推行全国,便会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如今朝堂上还在试行和讨论阶段。
如今朝堂上也都习惯了李定宸一会儿一个主意的作风。因为等事情过去了再往回看,会发现其实他的每个决定都不是单独的,更并非心血来潮,其间草蛇灰线,只是当下难以看清。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一个意见就让整个朝堂重视起来,郑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