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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银钱交税的建议,这个常平仓很有可能会十分冷清。
很多百姓倒不是不相信朝廷,只是更习惯将粮食放在自己手中,更安心。再说,如今交通不便,从村子里入城一趟也要些功夫,虽然卖粮买粮价钱都是一样的,但对住在乡下的农人们而言,其实并不省事。
这是个大问题。
住在城里的百姓,其实大多数已经没有土地了。而真正种地的人,则一整年很少会进城一趟。若是常平仓并不能方便到他们,不上来粮食,那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
最后,解决的办法是下面的小吏们想出来的。
他们从城中采买了油盐酱醋糖和布匹之类的生活用品,推着大车到乡下去粮食,有不愿意卖粮食的,就用这些生活用品来换,总算将仓库填满大半。
这不是长久之计,但眼前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多一些功夫了。
而这个问题,也给李定宸提了一个醒。
他的许多想法都是好的,本意是为了方便百姓。但他毕竟没有在民间生活过,许多方面设想并不周到,若是一味的想着改革,或许反而适得其反。
步子该放慢一些。
李定宸不知道这算不算挫败,但这的确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许多事并不会按照他的意志来发展。
不管做什么事,妥协与退让永远都是主旋律。
即使朝中如今已经没人反对他的政见。
他对越罗感叹,“朕总算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些皇帝,总会变成昏君。”有时候糊涂比明幸福,享乐比做事痛快,放弃比坚持容易,即使对于皇帝来说,也是这样。
站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超人,仍然是个普通人,会被规矩束缚,会有无数阻碍等在前面。
但最令人无奈的,还是这世上有些事,人力不可及。就算想得再多,也只能徒呼奈何。
他只能将自己许多想法深深地压进心底,不到可以实现的时候,不会说出来。
以有涯之生,而行无尽之道,但只走好眼前的路罢了。
第115章军事演习
李定宸不光自己想通了,他还给远在家乡的王霄写了一封信,详细阐述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
这封信他甚至连越罗都没给看,一度让越罗怀疑他是不是在信里写了某些会让人不愉快的内容,还劝他,“王先生年纪大了,陛下可别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
李定宸气结,“原来在阿罗眼中,朕便是这样的人?”
“陛下本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只是遇上了王相,就不好说了。”从来李定宸对王霄是有一点心结的,即使变得再成熟稳重,一旦涉及到这位恩师,好像年纪都倒回去了。
“便是有天大的气性,他都已经贬官回乡了,朕难道还过不去?”李定宸哼了一声,“到底是朕胜了,不至于连这一点气度都没有。”
又解释道,“阿罗何不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还能到京中的来信,就说明他虽然被贬,却也不是没有圣眷。那些拜高踩低的人见了,自然更客气,王先生乡居的日子也好过些。”
这倒也是,于是越罗就让他将这封信发出去了。
王霄很快回了信,表示他正在写一本书,希望将来能够留给后世人,对他们多少有些用处。至于李定宸的种种想法与做法,半个字都没有评价。
李定宸对信沉默了一阵,摇头失笑,“王先生这还是心有忌讳。”但也没再说什么,将张德叫来,让他从秘书省那边挑一批用得上的书出来,让人翻印了,给王霄送去,权作参考。
这一来一回之间,就到了年关。
这一年风调雨顺,九边安泰,自然是个好年景。李定宸的贺表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初八,估计能装满两个麻袋。到正月初八这日,正逢天元节,李定宸便也开了宴席,携江太后、越罗和两个孩子出席,与群臣同贺。
席上又到了数不清的青词,这一回连江太后,越罗和两个孩子都有,种种太平词句,夸耀不尽。
等文臣们尽了诗兴,李定宸朝武将们示意了一番,参谋部的官员们便起身上奏,言道经营和今年入京贺寿的江南路驻军为庆贺皇帝寿辰,准备了一场军事演习,请李定宸临场观看。
这样的好日子,又是以祝寿的名义,就算文官们不喜这种做法,此刻也不好开口反对。
于是銮舆起行,前往京郊大营,顺便还将女眷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并捎带上了。带上冬生,是因为他毕竟是要当太子,将来当皇帝的,这种阵仗总该提前看看。以李定宸对女儿的偏爱,既带了他,就不可能将年年一个人丢在宫里,索性一并带上。
其实从天泰十一年裁军,将各地驻军统统梳理过一遍之后,李定宸便下令每年都要召一路军队入京,既是检测他们日常训练的结果,也是展示天家恩宠。同时也可以让各地的驻军跟京营的官兵们演习较量一番。
因为后来参谋部制定的军衔提升标准之中,演习成绩也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所以军队对这件事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可有可无便成重视。去年和前年,都进行了一场非常的演习。
可惜李定宸为了掩饰自己对军事的偏爱,也为了避刺激到王霄,所以并没有前来观看,只让参谋部的官员负责此事。
而今年,他终于可以亲眼看看这两年军中的变化了。
说起来,虽然李定宸有个当将军的梦,对武事也一向比政事更偏爱,但这还是他头一遭进入军营。
李定宸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不知道是不是期待的时间太长,所以感觉也淡了,真到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能够检阅军队,的确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并无自己期待的热血沸腾之感。
尤其是他全程被文官们簇拥着站在台上,离着下头演习的两支队伍远远的,也就只能看个大概而已。
京营就建筑在山上,所以演习场也是这一座山,两军抽签决定攻守,一支占据高地,一支发起冲击,正面作战,打得硝烟味十足。即使早知道是演习,旁边的江太后还是有些不安,“这不是真的打?哀家怎么瞧着有人倒下了?”
“娘娘放心,用的都是没有箭簇,绑了白布沾了石灰的箭,不会伤到人的。只是射中要害,就得主动倒下,扮演尸体。”参谋部侍郎躺赢立刻低声解释道。
他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跟后宫女眷说话,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因此陪侍在侧。
解释完之后,见越罗盯着战场,看得目不转睛,怕她们看不懂,觉得无趣,便低声解说起来、离着那么远,他却是将战场上的局势说了个差不离,让越罗心下暗暗赞叹,果然参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