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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自己掀了帘子进去,弯着眼笑着给贾母跪下请安。
这一跪,贾琏特意选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果然之后贾母并没有叫他起来,屋子里的大小丫头皆是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贾母端坐上首,晾了贾琏半天,才重重咳了一声,沉声问道:“昨儿夜里宝玉烧成那样,府里全都惊动了,玻璃替我去寻你,你房里的丫头说你也病了,不好起来,便算了。你们都是我的孙儿,我心里自是一般疼爱。也是为着老爷们都上了年岁要保重身子,你是将来府里顶门户的爷们,才会想着寻你来掌事。你既然夜里起不得身,想必是得了仙丹妙药,今儿才能出府办事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了?”
贾母素日对贾琏也是百般疼爱,只是宝玉自落地起就没真正病过,昨儿突然就发起热来,贾母骇得半夜都没睡着,折腾到天光微亮才真正歇下,一院子闹了个人仰马翻。今儿歇了晌午起来再一听说贾琏到掌灯时分还没回来,当即就怒了。
宝玉才多大,他这个做嫡亲堂兄的竟然装病躲懒,毫无爱护幼弟之心,也没有丝毫对她这个老祖宗的尊重,再不教训一二怕是就要忤逆了。
贾母之前倒是想把长子贾赦叫来骂一顿,让他好生管教儿子,可再一想,贾琏这一年多来愈发荒唐,可不就是让他这个做老子的带歪了?与个糊涂虫说话又能顶什么用?这才一直忍到如今,真个儿是越想越气。
贾琏自然不能认自己是装病,毕竟现在还不到他能直接不看老太太脸面的时候。他只能换了副愧疚模样,一脸诚恳的回道:“孙儿昨儿确实很是不爽利,临睡前又贪凉,一冷一热有些受不住,胡乱吃了点子丸药睡得有些沉了。今儿因着老爷昨日有吩咐,这才出了门,也没想着能耽搁这么久。一家子骨血,还请老太太千万别这么想,否则孙儿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呢。”
反正日后贾珠有脸见人,他贾琏就有脸见人。贾琏心中嗤笑。
又是只找他的麻烦,也不知贾珠那边又是个什么说法,八成还是老一套,读书辛苦,暑气这样重,身子骨不好,再半夜叫起来怕熬坏了。只是贾珠不来,于情于理都没有他必来的说法。
来是情分,不来,说到皇城里,最多也就是个亲情寡淡。对着二房这样的好亲眷,能浓起来才真是稀奇事情。
退一步说,弟弟的生病,又没有什么大症候,谁家会一上来就要把当哥哥的扯过去守着?
只贾琏也知道这样的话同老太太说根本没有,略辩白几句也就垂了头不再说话,一副静听教诲的乖巧模样。
贾母见贾琏还算听话,心中的气多少消了一点,正准备苦口婆心好生教导他一二,得再出一个贾赦那样的孽障,就见先前替她去荣禧堂送东西给贾政的大丫头琉璃白着脸进来了,神色间很是不好,一双杏眼不停瞅过来。
这些大丫头都是赖嬷嬷仔细挑拣,她又亲自□□过的,露出这副形容那必是出了大事情。想到琉璃是从二房那边过来,贾母心里不由就咯噔一下,一时也顾不上教训贾琏,命贾琏先起来之后就把琉璃叫到了身边。
琉璃几步急行到贾母身边,才刚刚附耳说了几个字,就见贾母直接站起了身,唬的几个近身的丫鬟婆子匆忙过来搀扶,生怕她一下子起得猛了有个闪失。
出了这样大的事,贾母哪里还有心思与贾琏说话,勉强撑着说了句让他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就挥手把人打发了,自己领着丫头婆子就要去二房那边走走。
贾琏也不多问,乖巧孝顺的应了声就走了,回头就从翠儿她们口中探到了消息。
宝玉房里管事的大丫头媚人不知怎的借着送东西的机会跟贾政混在了一处,挨了贾政身边赵姨娘一巴掌,又被赵姨娘将事情捅到了王夫人跟前,王夫人大怒之下就要把媚人发卖出去。
媚人是老太太亲自挑了放在宝玉身边的,口口声声都喊着冤枉,贾政则自认堂堂正正,全是赵姨娘胡搅蛮缠,言语间不小心就与王夫人置了气,王夫人不能跟贾政闹,就要打赵姨娘,赵姨娘就说自己有了身子,如今正闹得鸡飞狗跳。
第9章周全
王夫人虽然气这些狐媚子把好好的爷们都勾搭坏了,却也知道不论真假这做老子的与儿子房里的丫头有点什么实在难听得很,为了贾珠宝玉也自然会想办法把消息拦住。
可惜荣国府的奴才哪里是那么好管的,一个个胆子大得很,翠儿她们早就拿银子喂足了几个老货,自然能把事儿打听的一清二楚。
翠儿见贾琏听过之后一脸讥笑,一面捧着手巾伺候贾琏净面,一面口中也轻声笑道:“我们都觉着媚人应当是同二老爷没什么的,只是赵姨娘那性子惯是不着调又毛躁的,一见着媚人在内书房里伺候二老爷笔墨可不就翻了脸?也是最近得宠,才有这样大胆子。”
贾琏听着只是笑,他是做侄儿的,自然不好评论叔叔的后宅之事。不过二叔贾政一向自诩正人君子,奉圣贤书为圭臬,后院里偏宠的倒都是赵姨娘这样娇俏妩媚又泼辣不守规矩的,对周姨娘那样温柔老实、恪守本分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
至于一个大家出身的老爷,怎么偏就让儿子房里的丫头伺候了笔墨,那就只有贾政自己心里明白了。
若说心里当真没点什么,这可就太过掩耳盗铃了些。
想了想,贾琏放下手巾后又叮嘱了一句:“你们最近这些日子安分着些,就留在院子里给我做做针线,跑腿送东西的挑几个不打眼的小丫头子去,别招了人的眼。”
二房如何无所谓,但是媚人这丫头是老太太亲自挑给宝玉的,竟然沾上这样不体面的事,当真是一巴掌重重打在老太太脸上。自打太夫人去世,老太太就是这内宅女眷第一人,如今更是两府的老祖宗,多少年没丢过这样大脸,哪里能不恼怒。
老太太、二太太都恼了,府里这些丫头婆子都要把皮绷紧一点。他这些天原本就不受待见,院子里几个大丫头又都是长相出挑性子活泼的,被人盯上作了筏子才真是亏大了。
晓得贾琏这是为着她们好,翠儿几个都忙恭敬应了,又凑趣道:“珠大爷房里的丽人姐姐都不敢出门了,说是要给珠大爷做几件大衣裳入了秋穿,我们几个哪里还好出门呢。我们虽手拙了些,总不好让二爷总穿着外头绣娘的针线。再说这天又热又晒,能守在院子里做针线,实在是二爷疼我们。”
其实贾琏不说,她们最近也是没有那个胆子在府里闲逛的。老太太、太太心里不爽利,难道还能再拿自个儿身边的丫头出气?她们这小东院里的奴才两头不靠,正该小心着些。
贾琏见她们心中知道轻重也就把这事撂开,就着一晚热茶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