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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里施施然走了,说是要去廊下迎风朗诵一番。
贾琏一听哪里还坐得住,涨红着脸一溜烟跑了,心里琢磨着怎么贿赂下这院子里的小厮们,得他们私下里传自己的笑话。
一面琢磨着该怎么使银子,贾琏一面走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贾敏院里,听到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贾敏生产后有些畏寒,这会儿一直到五月里,旁人家都换上了纱帘子,贾敏院子里还挂着初春时的缎布帘子,每日只趁着日头最好的时候坐在窗边透风。这会儿天晴无风,贾敏正在窗边逗弄悠车里的小黛玉,一屋子丫鬟婆子围着凑趣,端的是十分热闹。
贾琏打帘子进去时,贾敏正拿着个戴着一圈银铃铛的布老虎逗黛玉玩。小小的黛玉白胖可爱,一双点漆似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布老虎,小手努力伸了伸,嘴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细嫩声音。
贾敏哪里舍得让爱女失望呢,连忙就把布老虎放低了些,黛玉的小手就一下下拽着布老虎脸上绒线做的虎须,圆圆的脸蛋上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还是丫鬟们悄声提醒了一句,目不转晴瞧着黛玉玩耍的贾敏才知道贾琏到了,连忙唤他过来一同瞧黛玉:“快来瞧瞧你妹妹,真个儿一天一个样儿,我摸着,头发都比昨儿长了些。”
贾敏多年无处可用的慈母心肠这几个月一股脑儿用在了黛玉心上,那真是疼到了心坎儿里,一时不见逗想的慌,说话更是一句不离黛玉。
贾琏也十分喜爱乖巧可爱的黛玉,闻言就上前几步站到贾敏身侧,含笑回道:“怪道老妈妈常说襁褓里的孩儿迎风长,妹妹再过几月就该能翻身坐爬了,我也好该寻些玩意回来给妹妹玩。”
一听贾琏又要给黛玉东西,贾敏急忙拍了他一下:“这府里什么没有?你又乱花用。瞧瞧你给你妹妹送来的长命锁,金的银的长的扁的,怕是再来两个她这样的小人儿也戴不完。你若是再乱撒钱,我这就跟你姑父说,让他必要拘着你好生在府里用功不可。”
贾敏这一下很是用了点力气,拍的贾琏龇了龇牙,嬉笑着回道:“不买便不买了,等明年妹妹芳辰,我再好生送一份给妹妹庆生。”
见贾琏嬉皮笑脸并不是很放在心上,贾敏就叹了口气:“玉儿毕竟是你姑表妹,你还有亲妹妹、堂姐妹,哪里好这样厚此薄彼?且东西太过贵重,也折玉儿的福气。”
相处了这么久,贾敏也明白贾琏对那府里的芥蒂。要她说,那边委实也偏心太过,好似琏儿不是嫡孙一般。早几年贾母就来信说因琏儿不喜读书,把荫生的名额给了珠儿,可琏儿分明不是那样浪荡纨绔。若她是琏儿,心里也是要恼的。
但恼归恼,孝道大如天。琏儿若是与长辈们离了心,外人都能拿唾沫星子淹死他,最后吃苦受罪的只会是他自个儿。贾敏只盼望贾琏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贾敏还想再嘱咐贾琏几句,就听着门口丫头们给林海请安的声音,便止住了话头,几人又逗起安安静静躺着的小黛玉来。
说来也怪,这般大的孩子往往哭闹不休,一定要人时时哄着,黛玉却从小安静,大人说话时便自己乖巧躺着,十分可人疼。
第34章削职
因晓得贾琏没有个三年五载的锤炼,怕是连桂榜的边儿都摸不到,林海便也不再拘着他在府内拼命读书,而是几个心腹幕僚隔三差五带他出去四处走动,出入些市井鱼龙混杂之地,自己也时常带他出入交际,酒宴、文会,结识了不少扬州士绅才子。
贾琏身为国公嫡孙、一等将军独子,加上为人谦逊有礼、诙谐风趣,学识也还算过得去,倒也得了一些长辈的青眼,结交了一二好友。扬州府内有适龄女孩儿的人家,也都迂回打探到了这位京城中来的贾家二爷有意在江南择取妻室的意思,于是在贾敏几次出门吃席时,都有几位太太矜持而隐晦的打探她的口风,想着将家中女孩儿许配给贾琏。
这一回开口的人家可比先前好上许多,姑娘自己端庄秀丽,父兄也争气,贾敏乐得回去与林海说了几回,圈了几家可心的人选,让林海再帮着瞧瞧姑娘家的风评。
嘴上再如何揶揄嫌弃贾琏,林海对这唯一一个弟子的终身大事也是十分上心的,贾敏一提便将早就打听好的腹稿细细说与她听。
只是贾琏之妻将来就是荣国府的当家奶奶,在后宅里举足轻重,荣国府里情形又复杂,上头两重婆婆、如今当家的还是二房的婶娘,因此这人选必的聪慧稳重立得住,太锋芒毕露或者太温柔和顺的都不中用。
这一条一加上,说不得又要多耗些时日来细细观察姑娘们的人品脾性。贾敏也只能按捺下来,挑着日子开了两次赏花会,请各家女眷来府上赏景听戏。
可惜还没等她定下个四角俱全的人选来,京中贾母等人就派人送来了加急信件。林海这日下衙时,也面色凝重的带了一份邸报抄本。
林海先前也从过去几年的邸报中嗅出了些不寻常,凭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国子监李祭酒的位子可能不保一事,他却没想都圣上竟会龙颜大怒,罪名落得又快又重,几位翰林上书陈情亦遭驳斥,这就是容不得半分情的意思了。如今邸报已发,李祭酒削职为民、永不叙用。
李家非勋贵,这下子李祭酒彻底断了仕途,李家又无旁人在京中为官,竟是一下子便破落了。
姻亲家出了这样大事,贾家与李家结亲又带着那样的企盼,林海自然要赶紧说与贾敏知道。而贾敏拿到的信上,贾母大段大段说的也是此事。
见着林海终于从衙门回来,一直愁眉不展的贾敏一面奉茶一面便叹了口气:“你说这可怎生是好。珠儿媳妇才进门多久,上次老太太还说已经让她开始跟着二嫂管家理事,竟就出了这样的事。听说是个督管不力的罪名,以前国子监的大人们也不是没有出过事儿的,怎就这次罚的这般重呢?”
国子监里勋贵高官之后众多,或是脾性不合、或是家有宿怨,难就会有个磕碰冲突,也是常有之事,一旦闹大了,牵涉到的官员难就要受些呵斥。但是像李祭酒这样被直接一削到底还点明永不叙用的,立朝以来也只此一例。
李祭酒这一出事,势必耽误贾珠的前程。贾敏一则为侄儿担忧,一则也是心疼侄媳妇。她虽无缘得见珠儿媳妇李氏,但听着也是个贤惠端庄的佳媳,她那二嫂向来眼高于顶,这下子怕是要狠狠搓磨珠儿媳妇一番了。
自从生养了黛玉,贾敏的心肠就比以往更柔软了些,想着好好的女孩儿嫁人之后却要被这样手段多心思深的婆婆搓磨,再把小小的黛玉代进去,只觉心肝都要碎了。
林海接过茶吃了一口就拉着贾敏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