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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心知自己暗中投效杨垣之事早晚会人尽皆知,若是蒙头选了个其他皇子麾下人家的女儿,日后少不得夫妻反目,不如这样也好。
闻言夏守忠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些,连声与贾琏道喜,贾琏也以茶代酒,与他碰了一杯。两人正说着闲话,就听着外头脚步声渐近,打开门一瞧,果然是一身常服的杨垣。
杨垣一到,夏守忠也知机的退了出去,留着两扇木门半开着,与几个侍卫散成扇形,站在了七八步远的地方守着。
瞅着杨垣脸色不对,恼怒里还带了丝说不分明的喜色,贾琏想了想,试探道:“殿下面色不愉,可是给我说的这门亲事有甚不妥当?”
杨垣一听直接扯着一边嘴角笑了,他眯着眼打量了贾琏片刻,一脚不轻不重的踢了过去,口中啐道:“好小子,也来给我耍这等花腔?”
那一僧一道的事儿最初还是贾琏特意从江南写信来说与他的,真真字里行间都是谨慎防备和怀疑。这会儿若说贾琏不晓得他为何不忿,也太过装相了。
贾琏侧身轻轻避过,轻轻嘶了一声才抬眼坦然应道:“这话却不好说。那僧道有些神通,虽然做事说话惯常疯疯癫癫,也无半点方外之人的慈悲心肠,可言谈之间,总能有那么几句戳到人心窝子里去。”
杨垣含混着点了点头,望着屋外一颗挂了果的杏树出了会神,才蓦然回头,盯着贾琏轻声说道:“前儿我出门,遇上了你说的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果然很有神通,竟能传音入耳。那二人说,便是紫薇护身,也莫要乱了劫数因果,碍了天机。”
他说完,便一眼不错的看着贾琏,却发现贾琏容色一丝不动,仿佛根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唇角甚至还渐渐露出一抹笑意。这便很有些令人恼火了。
瞧着杨垣真要恼,贾琏眨了眨眼,无奈笑道:“您也说了,前儿的事,若是您真往心里记了,还给我找什么媳妇呢?打发我跟着那道士出家不是一了百了?”
杨垣这才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告诉那疯道士,你命由我不由天。”
若说杨垣心中毫无触动,那是假话。紫薇乃帝星,当时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一腔子血都冲了上来。苦心谋划多时,为的不就是那至尊之位?可若是因此便要由着什么道士僧人摆布,还有什么趣味。更不用说那僧道行事诡秘,有违正道。杨垣敬鬼神不假,却不信妖神。
清清楚楚听到了杨垣的话,贾琏心口就是一热,双眼都有些发红,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垣抬手打断了。
“虚话便不说了,我也不稀罕,也不用你结草衔环、肝脑涂地,你只管跟你老丈人大小舅子一起,把平安、云庆二州给我捋顺了便成。”
何守备在云庆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少贾琏一个不少,真正麻烦的是平安州,藏着银矿,水极深。荣国府自贾源起便在平安州培植人手,到今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可惜贾赦不成器,捏着旧日信物却拢不起人心,前世贾琏拿着家中旧物去平安州时,许多人早就有了二意、投靠他人,反把荣国府坑的极惨。
这会儿杨垣问起,贾琏也据实以告:“此事我自当尽心竭力,只是家中衰败失势已久,怕是旧时恩情,已经不好使了。不过假以时日,定能再招揽人才。”
第50章生变
宁荣二府自贾演贾源兄弟随本朝□□起兵开始,便开始在军中经营。后来贾氏一门两公又连着两代人简在帝心,更是盛极一时,也借着威势很是笼络了一批人。即便贾代化贾代善离世后贾家子弟再无人手握重权,贾家子弟,如贾赦贾敬,依旧对祖上留下的人脉自得不已,贾敬也借此搭上了废太子的船。
贾琏曾经也十分信重贾赦口中贾家最大的依仗,深信许多旧部暗中听贾家号令行事,觉着上头看重贾家许也有这个缘由,直到真正到了平安州,他才晓得什么叫做人走茶凉,人心易变。底下人当面奉承他们,背后便下了刀子。上头的人看他们应当更像是傻子。
即便如今比前世提早几年过去,贾琏也不觉得那些人手还能稳稳抓在自家手里。贾家连遭重创,贾敬避世,贾赦是个耽于享乐的老纨绔,贾家已无一人能予下面要紧好处亦或前程,也不知还能剩下几分情面。
杨垣点了他去平安州,自然也是看重贾家在平安州的这点子香火情。贾琏愿意前往,心里对哪些人可以试着拢一二有了打算,只是话还是要说在明处,得杨垣真当贾家有多大的本事,失望太大。
杨垣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示意贾琏不必太过心忧:“你就是思虑太过。贾家什么样儿,我还不清楚么?人往高处走,必定早就留不住人心了。我属意你去,于私你可以同何家人多多来往,那是一门顶好的亲事,好处都在内里。于公,贾家在平安州有点老本,方便,且那边的事儿,已经出仕的去了反倒不美,就是要你这样年轻好骗轻狂的公子哥儿才好呢。”
贾琏先还洗耳恭听,到最后却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龇着牙怪笑道:“您这真是不借机埋汰我一回就浑身不舒坦了。”
杨垣含笑点头,并不与贾琏一般见识:“这就是深藏不露了,到时杀他们个出其不意。你也多筹备筹备,与贾将军商量商量,总要有个名头出门才好。”
闻言贾琏就不由皱了眉头,叹道:“若是一年前,我十之八九会说随便捐个微末小官儿,能派去平安州就好,如今却是不成了。我姑父那般用心教导我,是盼着我正经科举出身的,怎么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番苦心。”
杨垣原也是觉着贾琏随便捐个官儿有个名头就好,横竖日后爵位上决计亏待不了贾琏。可这一年他也从贾琏和江南的掌柜那里知道了不少林家待贾琏的真心,便打消了这个主意。高门大户乃至皇家,说起来都是大家大族,离得远的亲戚都记不过来名字模样,可能真心待人的,着实不多。贾琏能与林家投契,便是缘分了,自当好好珍惜。
“这有什么,”杨垣嗤笑道:“便是这铺子里,几乎旬旬都有不成器的东西过来当祖宗留下的老物好回去挥霍,你去挑几样又稀罕又不打眼的,别说平安州,你就是去出海,怕是也能顶着贾将军的名儿走的。”
这话贾琏却不爱听,且贾赦到底还是拿他当儿子的,便反驳道:“那不能够,海上风高浪急,又有海盗劫财杀人,贾将军还没抱上孙子,且舍不得让我去。”
杨垣撇了撇嘴,顿觉若是亲缘单薄了,这独生儿子也不怎么值钱,便大发慈悲让夏守忠去寻掌柜来,好好给贾琏挑了三四样好东西,又商议了一番何时动身去平安州的事儿,便先后分头离了此处。
贾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