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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即便有个在宫内诞育皇嗣又颇受宠爱,能帮着皇后娘娘分忧料理宫务的侄女,依旧是丢了手上的京畿兵权,每日里闲散度日。
重臣尚且如此,贾琏不过一个小小的举子,深沐皇恩才能得着个五品的官位,竟就敢得上皇最为宠爱的忠顺王爷的赏识,怕不是老寿星吃□□,嫌命长。许多人不管流言是真是假,离着贾琏远一些,总好过回头出了事殃及池鱼的好。当然也有那机敏的觉出几分机巧,猜着有人想给贾琏使绊子,可那与他何干,自也不愿意趟这个混水。正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人人都等着瞧贾琏的热闹,贾琏心里却并不慌张。跟着他的兴儿旺儿在工部外头的茶房里受了排挤,他就单拨给二人些银钱叫他们外头吃茶听书,同僚上官都疏远了他,他就自在翻以往的旧例,比对着去岁的进度给如今改了一半儿的御赐忠顺王府的图纸做批注,每日里勤勤恳恳,天不亮就来,擦黑了才走,见人都是和和气气一脸笑,任是谁嘴上也不能说出他什么不好来。
等下头把贾琏这些日子的言行报上来,正叫忠顺王烦得有点儿郁结于心的杨垣就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既然贾琏吐气扬眉后依旧拉得下面皮吃得住气,他又有何忍不得。上皇已经老了,忠顺且还嫩着,只徐徐图之罢了。
杨垣自己回转过来,还不忘让人在暗中助贾琏一臂之力。加上贾琏自己确实在历年的记档文书里寻出了些有违常理的地方,竟也渐渐摸到些蛛丝马迹。
说起来,贾琏为官后领到的第一桩差事若真正看着本朝历代的旧例来办,并无甚难处。不过是一处御赐王府的修葺,工部类似的活儿少说做了十几个,各处章程都是现成的。可惜上皇偏心回护,赐下的王府原是一位绝了嗣的老王叔的宅邸,有几处的制式绝非忠顺王可用,忠顺王怀着狼子野心,也不肯低头让工匠进府改建。工部夹在中间,改不了就是打圣上的脸,可连圣上都不好明着下旨勒逼忠顺王,这才使得事情停滞至今,工部左右为难。
贾琏心知杨垣为难。这会儿上皇健在,朝政军务都是分庭抗礼之势,有些地方杨垣还稍显示弱,并不好直接与上皇忠顺等人撕破脸,这道旨意万万下不得,可一直任由忠顺王嚣张自在,也会削圣天子威严,令臣子们起异心。为君分忧乃是臣子本分。既然忠顺王一定要让大家不痛快,贾琏也只好想辙让他自个儿笑着来工部请人回府了。
手上握着的证据把柄越来越多,贾琏面儿上依旧没事人一般日日去衙门点卯,休沐时也只在家里窝着读书习字,期间还两次带着下属去忠顺王府登门拜访,如意料中一般被拒之门外。似乎白白折腾了一个多月,最后甚至还到上官跟前请了一日的假,道是恩师一家抵京,作弟子的要出城迎接。
众人都晓得贾琏拜在巡盐御史林海门下,是林海迄今为止唯一的弟子,为尊师、为给林海卖好,贾琏所请都合情合理,上官自没有不应之理。且这位上官也想瞧瞧贾琏的本事,看他会不会授官一年就直接罢官夺职,便连尚书那里都帮贾琏说通了。
贾琏也没多问,只管一脸感激的作揖谢过上官,第二日一大早就带着下仆骑着高头大马亲自迎出了城,在城郊驿站等了近两个时辰才等着林家的车队。林家的大管家年前就来上京来拾林家老太爷在京中置办的旧宅院,早就与贾琏相熟,这会儿一眼就瞧见了贾琏一行,急忙跑到林海的轿旁禀告,贾敏车边也有伶俐的小厮跑过去传话儿。
听说贾琏带着人接到了城外,林海贾敏夫妻都分外开怀。贾琏是个实心的孩子,又孝顺知礼,这些年只要有点什么好的从来都不会忘了他们,甚至府里好几次逢凶化吉都是托了贾琏的福分,叫他们二人如何不偏疼他。
林海还内敛些,不过是坐在轿中含笑抚须,语气波澜不惊的吩咐轿夫再走快些,贾敏则直接红了眼眶,一面哽咽着告诉黛玉林樟姐弟是他们琏二哥哥来了,一面就掀了帘子向前张望,恨不能立时就将贾琏搂在怀里,好生瞧瞧他如今的模样。
原本顾忌主家疲惫慢慢前行的车队瞬间就加足了速度,那一头贾琏也瞧见了林家人,跳上马就小跑迎了上来,到了林海轿前立刻下马行礼,语气恭敬的给林海请安,随他同来的小子们也忙都在后头仔仔细细跪了一地,给林姑老爷问好。
这般大的阵仗倒把林海小小惊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睨了贾琏这个孽障一眼,正要清清喉咙小小的敲打一两句,得之后夸奖多了让这小子太过自满,就听到贾敏身边的婆子大声请“琏哥儿”过去。林海忍不住暗暗叹口气,回头一瞧果然对上了贾敏满含期待慈爱的泪眼,一旁还有个樟哥儿在古灵怪的扮鬼脸,也只得放贾琏过去厮见。
贾琏耳朵一动就听见了后头大车上的动静,晓得那边就是姑母和表妹表弟,好不容易得了林海的吩咐,真是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一双桃花眼笑成了弯月,口中吉利话儿不带重样儿的说了一串,那一口京片子倒是把泪眼朦胧的贾敏逗得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就把人搂进了怀里,摩挲了好一会儿。
这可把早就成人的贾琏唬得魂飞魄散,也叫旁边的黛玉林樟姐弟笑的肚子都疼了。黛玉还知道拿帕子捂着脸偷乐,给刚见面的表哥留几分颜面,人小鬼大的林樟却十分不客气,直接对着贾琏拿胖胖的小手指一下下刮着脸,嘴里还边笑边喊“羞羞”,肆无忌惮的嘲笑贾琏这么大个人还撒娇。
直到贾琏连脖子都臊红了,贾敏才欣慰的松开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抹着眼角笑道:“高了、壮了,是个男子汉的模样了,可怜见的,这些年定是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蜜罐儿里泡大的孩子总是不懂事,宝剑锋从磨砺出,琏儿这样出息,叫她这个做姑姑的既自豪,又心疼他受过的罪。
贾琏正觉浑身不自在,担心自个儿在林表弟面前再也没了兄长的威严,就听着贾敏这么轻轻一句关怀,竟也克制不住的微微湿了眼角,脱口而出的俏皮话也带上了一分哽咽,强笑道:“姑姑这便是杞人忧天了,侄儿自幼便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遇上侄儿的人才是出门忘了瞧黄历,哪个能叫我受了磋磨。”
贾敏哪能不明白贾琏这是不想叫她们担心,心里更疼爱他几分,又怜惜他母亲早逝,孤苦伶仃的身边都没个知冷热的人。只是眼下确实不是叙旧的地方,忍着了泪就叫贾琏随她上车,一起进城。
贾琏听了就忙摆手。他已经二十一岁了,正经的成年男丁,哪好再与姑母并姑表妹一起坐车,于礼不合。贾敏却不听他这些,连声骂他读书坏了脑子,自家亲戚,玉儿又还是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些迂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