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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这大晚上的,上面一个电话,我正给孩子辅导作业呢,生字才听写到一半儿,撂下课本就得过来,惨。我还挺羡慕你的,到点儿了就下班,第二天再上班,没有这些乱七八糟事情,而且开车嘛,冬天冻不着,夏天也热不着,多舒服啊。诶,你跟我说说,给幼儿园开校车跟开别的公交车一样吗,是不是真的跟那些老师作息一样啊?也有寒暑假吗,寒暑假也照常给开工资吗?”
他停了一会儿,见邢培林不答话,又换了个方向,“老邢,你冷吗?你说今年这天气也真是奇怪,都三月底了,还这么冷,我穿了个皮夹克都冷得不行。哎呀,你那儿是不是风太大了啊,我看你穿得比我还少,要不这样,你往里站一点儿,稍微避避风,别冻坏了。你放心,你放心,”邢培林缓慢地把头抬了起来,那道视线在黑暗里又投射了过来,“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儿。我就是觉得你那儿太冷了,咱们说话归说话,也没必要把人冻坏了不是。”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邢培林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张瑞秋皱着眉头思索着,邢培林这样很不对劲,一般的绑架犯都是有所诉求,不论是求财还是求其他什么,总归他们是有要求有条件的,这种要求也会促使他们开口跟警方谈判,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像邢培林这样,仿佛拒绝交流一般,沉默着一言不发。
张瑞秋清了清喉咙,“我这接了电话就出来了,不知道我家那小子的作业可怎么办?他妈妈今天值夜班,家里可没人能给他听写了。对了,老邢,你也有个儿子吧?我听说你儿子可真不错,从小就争气,没怎么让你操心过,现在上大学了吧?算算年纪也二十了?哈哈,再过两年交个女朋友结了婚,就能给你生一孙子,那时候多好啊!你啊,年纪也不大,身体也好,还能跟老伴儿一起带着孙子逛逛公园,跟他吹吹牛,讲讲咱们年轻那会儿,当过兵扛过枪,可比他爸威风多了不是!”
邢培林忽然动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被生生地憋了回去,那过程极短,以至于肃海甚至怀疑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说话,只是喉间耸动,吞了一口冷风而已。
张瑞秋也察觉到了这微小的动静,意识到这其实是邢培林内心防线的松动,连忙又加了把劲儿,继续说道,“所以啊,咱们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你的情况我也大概知道,说真的,老邢,我实在看不出你这么做的必要,如果你是因为那几万块钱的债务问题,那我现在就能拍着胸脯跟你说,这钱我借你,咱们犯不着这样。老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哪儿就有这么想不开的事情了啊?你往里走走,走近点儿咱们好好聊聊,没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的,对吧?况且,这是咱们大人的事儿,就别把孩子牵扯进来了,天这么冷,她要是发烧感冒了可怎么办?”
他的话音刚落,邢培林就动了。
然而,就那么一下,肃海便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不好,他要跳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霎时就钻进了肃海的脑海里,他还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地扑了出去,仿佛要把前面的空气都劈开。耳边有一阵高速的热流呼啸着过去以后,他才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还有张瑞秋的嘶吼。
然而还是太晚了。
邢培林所站的地方毫无遮拦,别说是向前倾倒,哪怕就是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儿,都难保不会整个人摔下去。
肃海翻身跳过那堵不到半人高的水泥防护,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那个孩子的衣领,紧接着,他感受到了一股力气,隔着孩子,将他使劲儿地往上一推,同样是接着这股力气,邢培林瞬间掉入了黑暗中。
他向后退着,因为一只手上抓着孩子,这个重量几乎让他失去了平衡,踉跄了好几步,尽管他在那一瞬间拼命调整着步伐,也无法阻挡被单侧的重力带偏,眼看着就要跟邢培林一起从天台边缘掉落,随后赶来的马强连忙扶住了他。
两个人面面相觑,短促而沉闷的响声、后知后觉的惊呼、七嘴八舌的咒骂,这些声音像是被阻隔在了另一个世界,隔了足足好几秒钟,才乘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上升气流,缓慢地抵达了他们的耳畔。
第130章终归虚妄18
肖正宸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塑料袋里面装了两三瓶水。他拿起一瓶顺手递到旁边,“喝吧。”
肃海看了他一眼,他努了努嘴,又把手里的水瓶抬了抬。
肃海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孩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受到惊吓,一直在哭,张瑞秋哄着呢。”肖正宸道,“先前她睡着了,直到你抓住她那个时候,她才醒过来。前面小方带她去屋里检查了一下,没病没伤,放心吧。”
“嗯。”肃海应了一声。
“嗨,我说,肃海同志,你就别多想了,我刚也听马强说了,你们上面没有任何问题,张瑞秋的心理诱导也都做得很谨慎,至于邢培林为什么会突然跳下去……”他顿了一下,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合乎逻辑的解释,“反正责任不在你们。”
肃海摇了摇头,“不对。”
“什么?”
“我是说邢培林的状态不对。我们先前推测了很多他的动机,为什么突然要劫持一整个班的孩子,为什么半路上要捎带着李之瑶,为什么捅伤林婉怡,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把大部分孩子扔在文王村,只挑出了三个带走,这些问题到现在还是没有答案。但不管怎么说,从整个事件上来看,邢培林的这种行为,确实属于绑架。”
肃海说,他又回想起在天台上的那十多分钟,邢培林始终站在边缘处,拒绝他们靠近,而且在整个过程里,他仅有的两次开口,都是关于距离的,嫌他们靠得太近了,让他们退到远处,至于他自己本身的诉求,能够解释他这一系列举动的原因,他煞苦心地忙了这一场是为了什么,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凡是绑架犯,总是要求些什么的,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和我们谈条件、讨价还价,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邢培林没有。”肃海皱着眉头思考着,把那十多分钟的片段在脑海里一一拆分,一帧一帧地重新审视,“他这样什么都不说,就好像是为了绑架而绑架,最后跳楼……”
他顿了一下,肖正宸从这个停顿里读懂了他的意思,咳了一声,“事情太突然了,下面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再加上他运气不好,下来的时候后脑正磕到花坛的大理石边上,当场就死亡了。”
“人死了,不管是动机还是其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