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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真龙天子
永嘉年间,明帝昏聩。外有彝族进犯,内又奸宦跋扈。
永嘉十年,西厂宦官吴全得势。
只手遮天,西南王萧铮未肯阿谀全。
全进言于帝。
不久,帝命撤番,萧王兵权,令其速归京。
萧铮之子萧俨时年弱冠之龄。
曰,上无道,必代之。
西南王思虑良久,终于永嘉十年九月初一举兵反上。
沿路所到之处城门莫不大开,竟无一将反抗。
百姓皆沿街欢呼,似迎新帝。
明帝知大势已去,颓然待毙。
永嘉十年十月初八,西南王萧铮杀入紫禁城,擒明帝,斩吴全。
次月初一称帝,年号元昌。
。。。
夏夜里的紫禁城寂静的有些可怖,如深海死水一般。
这静不同于寻常民间,即使无人声也间或有一两声犬吠,三四声虫鸣。
乾清宫坐落在后宫正中间,东西南北四面皆连宫宇,乃帝王居所,附近就更是寂寥无声。
连唯一能发出声音树上鸣叫着的蝉虫也早已被一一捉下。
浩瀚宏伟的宫殿像夜里俯卧沉睡的雄狮。
宫殿外一层里一层,都被腰间佩刀,身穿紫色锦衣侍卫服的御前侍卫团团围住,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从未变更。
无论是巡视,换班,还是传话,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
所以这时乾清宫侧殿的长门殿里隐隐约约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在这夜里也就格外明显。
宫外的侍卫与外殿跪着的奴才们是不曾得以听见了,然则跪在内殿里的几十个宫女太监可是将这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众奴才皆知这会龙床上受苦的是哪位,却无一人敢言。
年轻的皇帝虽即位不过三年,却掌朝已久。
又擅武略,弱冠之龄即随先帝马革裹尸,沙场上亲自挣下这锦绣江山。
六年前,元昌三年十月。
北面彝族扰我朝边境,抢钱财,杀老弱,掳妇人。
皇帝那时还未即位,仍是太子。
镇守北面的驻将秦副将并督军联合上奏圣上,请一战。
历朝历代征伐都乃大事,况元昌建朝不久,实乃休养生息之时。
帝悬而不决,朝堂上争执三日,文臣怯懦。
曰彝族擅骑射,又生来壮硕,恐不能降。不若恩赐粮食布匹,保得平安。
武将鲁莽,道今日不除,来日敌方壮大,更奈何不得。
况我堂堂大朝,四方来贺,怎能惧怕一群游牧蛮子,恳请圣上明鉴,愿为出战。
皇帝端坐龙椅,十二旒冕摇摆不定,似难以决断的圣心。
圣上垂眸看向候在殿下的太子,问,太子有何见?
那时仍是太子的圣上颔首鞠礼,略略向前一步,仍是垂首道,儿臣愿领军亲战,为父皇拿下彝族河山,还望父皇恩准。
帝凝眸视太子,濯濯然如松竹,凛凛然威如峻山,已初有皇家风范。
帝欣慰,曰,准。
太子领命,十日后即率十万大军北征彝族,大司马为副帅,从旁协助。
圣上亲至太极宫北门玄武门送行,军仗绵长严整,先帝目送良久。
时年太子萧俨年方二十又三。
两年后,元昌五年十一月。
终大胜归来,不仅北征彝族,还向东讨伐女真,将前朝明帝丢失的山河尽数回。
捷报频频传至紫禁城,大殿上文臣武将莫不称赞。
班师回朝那日,帝又亲迎归。天子圣驾携众朝臣行至玄武门前三里。
沿街挤满百姓,无一不欢呼雀跃。
十万大军只折损五千,携俘虏浩浩荡荡至金陵城边三十里前停下。
太子并大司马率五千兵良将进城。
远远可以看见大军如黑色巨龙下凡盘旋于地,行军极快。
百姓只见黑色绣金边旗帜飘荡,偌大的暗红色楚字张扬。
士兵皆着黑色盔甲,手持黑色盾牌,那脚步生逼近,轰然好似地动山摇。
即使已事先洗净脸面,血腥肃杀之气仍迎面而来。
众人为之颤抖,虽早知这是己军也忍不住惧怕。
朝臣观这虎狼之师,只觉得与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为首之人身上黑甲在日光照耀下闪出金光,好似从云间落下的神将。
身后玄色大氅迎风猎猎飞舞,手中□□横于胸前,如地狱索命罗刹。
待凝眸细看,竟是太子!
百姓欢呼,簇拥着要去顶领膜拜。
太子身后属官微一挥手,自太子身后,将士忽齐刷刷朝两边分开,举盾阻拦。
一层层命令下达,无声又迅速。
行动间灵活却又严整,分明有五千之多却如整齐如一人。
众臣皆惊!
百姓却愈加崇敬。
太子端坐高马,两年行兵布账气势不再温润。
行动间不慌不乱,面色低沉如深海,不能从中窥探一丝,威严竟隐有天子之威!
圣上左右离得近的臣子早已两股战战,冷汗一层层密密流下却僵硬不能动作。
心下如乱麻仍不敢暗观圣上面色。
太子行至御前二十翻身下马,帝迎之。
太子身着甲胄仍是行跪拜礼,帝俯身请起。
君臣父子一番,随后行至玄武门前。
太子令下命身后将士止步,随帝并群臣入紫禁城太极宫。
朝臣至后悄然观这父子二人,见太子虽行在圣上身后一步,威严却甚于圣上。
身量七尺有余,肩背壮阔挺直,似武将,却六岁就能作诗赋词。
似文臣书生,却威武不可侵犯。
实乃真龙天子,上苍佑我大楚。
众人无一不暗想。
大楚出兵两年,能大捷彝族,又复旧河山,这是举国同庆的大事。
圣上也龙颜大悦,重赏督军与大司马,一应有功者也都加官进爵。
唯太子只得了几句吾儿贤德,朕心甚慰。
众臣心知太子此番大捷彝族,民间称赞不绝,隐隐有更胜其父的说法传开。
圣上想必是已有所耳闻,心生猜忌。
太子形势不妙。
一时又有人暗叹,但凡与这龙座有关,纵然父子血亲,却也不了心生嫌隙。
帝王一旦起了疑心,谁也无法消除他内心的猜忌。
太子归紫禁城后已有数月,却不曾得允上朝堂。
圣上只说太子辛劳,朕心不忍,当好生休养。
元昌六年五月,帝发热疾,久不治愈。
命太子监国理事,时隔半年之久,太子重归朝堂。
群臣叩拜,虽面露沉痛,似忧上之重疾。
然则却无一不心悦太子之归。
元昌六年七月初九,帝驾崩,举国着白,守孝三载。
太子甚哀,于灵柩前痛哭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