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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座上摆着的青花莲托八宝纹贯耳瓶内插有红白两色梅花枝,称得这小太监愈加清秀惹人。
正是魏七。
皇后面上挂笑,转回目光,心中却嗤笑连连:不男不女的狐媚子。
魏七不知自个儿已被后宫之主盯上,也是事不凑巧,他半盏茶前方换的班,正好叫皇后撞上。
"妾请圣上大安,圣上万福金安。"
皇后盈盈福礼,头上珠翠相撞,声响清越。
"皇后礼。"皇帝立在原处,不去迎人也不搀扶。
“妾贸然前来,扰了圣上处理国事,望圣上宽恕。”
皇帝也不说场面话,似是默认被扰,只道:"坐罢。"
"谢圣上。"夫妻两真真是相敬如宾。
新顶的侍茶奉上红袍,皇后揭开茶盖,"咦"她饮一口放下茶盏,用帕子掩着唇,望向皇帝身后的安喜:"御前侍茶可是换人了么?从前上的可是玫瑰露花茶。”
玫瑰露花茶是皇后最爱的茶,魏七自上值后便暗自记下这点。
皇后其实是明知故问,她哪会注意到一个小小侍茶的更换,且就算是上了她不甚喜爱的红袍换作平日也不会在皇帝的内书房里挑三拣四,今次只不过是借着由头试探罢了。
立在墙边的魏七听见皇后问及自个儿,心头一颤,长迷密的睫毛几下抖动。
众奴才心思各异。
安喜将头垂得更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嗯。换了。"皇帝细观净皮上的青松淡声道,停了一瞬,"原先那个愚笨得很。"
魏七抿唇,心中颇为不平。
"既是愚笨合该打发去掖幽庭,没眼色呆板的奴才哪能在御前当差。"皇后试探,悄悄观圣上神色。
魏七却是心虚不已,掩在宽大马蹄袖中的手指微动。
皇帝面上未显露神色,实则已有些不耐了。
"皇后此番所谓何事"
“回圣上的话。”皇后正了颜色:“妾今次来此是为着后宫众嫔妃晋位一事。年节将至辞旧迎新,照祖宗规矩将晋有功之妃妾。妾请圣上,此事该如何定夺?”
“皇后你贵为后宫之主,后宫之事自个儿斟酌着定下便是,无须特来问朕。”
“是,”她颔首恭谨应道:“妾不才,惹得圣上为后宫忧心了。既是如此,妾回坤宁宫便先将此事定下来,拟了单子后再呈与您罢。”
“嗯。”皇帝把玩掌中玉核桃,“宁嫔乖巧,善解人意。”
“是,妾明白。”道什么全由本宫定夺,还不是插手了,圣上面上的话只能听听罢,当真的是傻子。
帝后两人又草草聊几句宫中家常用度,皇后见圣上几番食指轻扣书案,知他不耐,识趣请退,左右今日目的已达到。
“妾叨扰,圣上整日繁忙,想必仍有要事,妾这便告退。近日天气严寒,不久便是腊月时节,还请圣上万万珍重身子。”
“嗯,皇后辛苦,后宫之事还望皇后多加操劳。”
“是,妾必当愈加尽心管教宫中众人,不令圣上忧心。妾告退。”皇后起身躬身回话。
“嗯,皇后退罢,早些歇下。”
“是,妾告退。”皇后屈膝福退安礼。
坤宁宫主仆几人告退。
亥时(晚九点)养心殿东暖阁内。
今夜圣上未召嫔妃承幸也未宣魏七。
这月里倒有几分清心寡欲。
魏七今夜头回值夜,此刻正与其另一位内侍一同窝在龙塌下首的三扇金丝木万马齐喑屏风后头昏昏欲睡。
西暖阁值夜共四人分为上半夜与下半夜,两两换班。
上半夜乃亥时至子时(晚九点到第二日一点),若圣上召幸,则往后推,下半夜为丑时至卯时(一点到五点)。
贴身太监值夜四人一组每十日一换。
魏七二人方替下上半夜当差的奴才,此时子时刚过。
一炷香的时辰后,龙塌上传来些翻身的动静。
两人惊醒,瞌睡顿消,坐直身子竖起耳朵细听。
床幔后传来皇帝暗哑的声音:"倒茶。"
"。"两人皆低声应道。
四目相对,谁去
当然是魏七去,他是新人,需得多练。
第37章烈火烹油
魏七掀开身上薄被一个骨碌打滚起身,轻手轻脚行至一丈远处的黄花梨木红柚小方几前,方几上摆着青铜方鼎小火炉,火炉上坐着一铜壶,里头暖着温汤,正冒着热气,炉里的金丝银炭烧得发红,却无一丝呛人的难闻气味。
魏七恐普洱红袍那类茶太酽,圣上等会子喝了要睡不着,便自作主张地挑了几朵安神的干白菊花泡了,手背贴薄胎青花釉茶盏杯身试茶温,偏热,正好入口喝下去又暖和。
他双手端茶缓步踏上龙塌前的台阶。
另一位当值的年长奴才名唤如灿,现年三十有六,他见魏七泡好了茶便将床头那侧的床幔挂起,退至一旁。
皇帝起身,着明黄亵衣裤端坐,亵裤下露出赤-裸的长足,他也不甚在意,双脚踩于脚蹬子上。
"圣上。"魏七温声低唤,弯腰垂首双臂前伸,将茶盏托举递至皇帝跟前。
后者接过,掀开茶盖饮下一口,入口清香,是花茶。
皇帝皱眉,望向小半丈远处(一米多一点)立着的泡茶太监,"今夜是怎么当差的呈的花茶。"女子才喝的东西。
他语气颇为不耐,如公公吓得大惊失色,跪地请罪。祖宗耶!当值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泡普洱,怎的毛毛躁躁不长记性,捅这么个篓子出来!
魏七同跪,却并未如朱从那般惧怕,自个儿头一回值夜,便是有错以圣上脾性也不会重罚。
"回圣上的话,奴才呈的是白菊花茶,有安神之效,因忧心圣上夜里喝得酽了不好安歇,故而擅做主张,还望圣上恕罪。"魏七扣头。
夜里昏暗,因怕扰皇帝歇息只在床榻下首西侧留了一盏油灯,方才魏七又是背光站着,是以皇帝先前并未留意到是他,直到人开口说了两句后才察觉出来。
"魏七。"皇帝淡声道,声音低沉,魏七二字经由他口出传至寂静的黑夜中,魏七心中一颤。
"回圣上的话,奴才魏七。"
"你好大的胆子。"这句话也是平平,不知是否真正动了怒。
一旁的如灿两股战战,此刻只想着明哲保身不敢强替人出头。
魏七悄悄抬眼想观圣上此刻神色,不料正撞进那人在夜里更为深邃的眸中。
他本能地打个哆嗦,将头磕严实了,将欲请罪,心中觉着奇怪,不应如此呀,照着常理,自个儿头一回值夜,又是出于好意,圣上应当不会怪罪。
魏七是特意泡的白菊花茶,一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