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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一样的,只有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是我弟弟啊!”
“夜……”
那个人爽朗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却没有如往日一般给夜阑带来无尽的温暖,夜阑扶住路旁的广告牌,弯下腰,逃避从身体最深处溢出的冰冷和疼痛。
“夜阑!阳哥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背叛他?”
“一年多了,就算养条狗都该养熟了,你他妈的连条狗都不如!”
“啧啧,你竟然还用着阳哥送给你的东西?夜阑……稍微要点脸吧!”
“……”
夜阑第一次痛恨自己过耳不忘的记忆力,习惯性的握住挂在胸口的登陆器,想要获得少许力量,脑海中却又传来霍阳冷冰冰的话语:“我对你仁至义尽,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夜阑触电似的松手,弓下身子剧烈的干呕。
夜阑,夜阑,是你太贪婪……
以前冰冷黑暗的世界还没有待够吗?既然找到那一丝温暖,就该牢牢抱住才对,为什么还想要光明,为什么还想要看这个世界一眼,为什么还想要看看那个人的样子……
是你太贪婪!
都是你太贪婪!
夜阑死死抓住广告牌,抗拒着不让自己蜷缩成一团。
不过是,重新回到那个世界罢了,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冷一点黑一点孤单一点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
“哈,看那是谁?瞎子又出门了呢!”
“喂!瞎子,又出来领救济呢?怎么,你那个便宜大哥不要你了,不养你了?”
“……”
属于儿童或少年的声音七嘴八舌的响起,那是住在夜阑附近的孩子,夜阑从小就在他们的嘲讽捉弄中长大,此刻再听到他们刻薄的声音,竟宛若救赎。
这一片是政府安置房,住在附近的孩子,家境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几乎全民都在玩“仙域”,他们在这种时候出门闲逛,说明家里没有能让他们长时间在线的维生舱……夜阑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脑海中却自自然然冒出这个念头。
“喂,瞎子,你是瞎子,又不是哑巴,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夜阑心中渐渐平复,慢慢直起腰,转身面对那群少年,平静开口:“我今年十六岁。”
对面安静了片刻以后,传来一阵哄笑:“原来没有变成哑巴,而是变成傻子了,傻子,谁问你今年多大呢!”
夜阑依旧安静,道:“我今年十六岁,吃救济也好,被人养也好,不丢人。”
夜阑的意思很简单,他是未成年人,属于被抚养阶段,不管是被谁抚养,他都不丢人。
但这句简单的话,却触动了这群少年的某根神经,让他们暴怒起来:“瞎子,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你说谁丢人!”
在这个彻底告别了饥饿的时代,国家不会让任何人饿死,却也绝不鼓励懒惰,所以即便是完全没有入,也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但吃的是只有淡淡咸味的营养剂,穿的是四季如出一辙的制服,住的是只有卧室和浴室的狭小空间。
在这个失业率与科技同步提高的社会里,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过着这种日子其中就包括这些孩子的父母。如果夜阑能看得见,就能发现这群孩子或少年们,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制服。
同在社会的底层,他们只能在夜阑的身上找到少许优越感,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羡慕夜阑,羡慕他是个孤儿,羡慕他是个瞎子。
这个时代,成年的标准依然是十八岁,但因为寿命的延长和科技的发达,大多数专业技术型的工作起码要经过二十年的学习,研究型工作就更别提了。前十二年的基础教育是的,所有人都能参加,但后面八年甚至更长的专业学习,却不是只靠救济金过日子的家庭所能承担的。所以他们的未来,运气好找一个最廉价的工作,运气不好就只能如父母一般,吃一辈子的营养剂当然他们也可以利用网上的资源自学,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毅力和天分……
夜阑作为孤儿,国家会一直承担他的学习用,并在他二十八岁之前,每个月发放一些“零花钱”这些零花钱,虽然只有最低工资标准的一半,但却比成人失业者得到的救济金要多上近十倍。而他们这些有父有母的,却只能靠着身份证,多领一份的营养剂和衣服,和父母一起,分享那少得可怜的救济金。
若不是每个平民都可以领取一个“异域”的登陆器,他们现在连游戏都玩不起!
可夜阑这个瞎子,就算他成年了,也能额外得到比救济金多两倍的残疾人补贴!
这才是他们看夜阑不顺眼的真正原因凭什么一个孤儿、一个瞎子,日子却过得比他们还要好!
“我告诉你!”一个少年愤然道:“你少得意,我爸爸已经在‘异域’里找到了一份矿工的工作,每个月的入不比做店员差!而且我也进了玲珑阁,每个月都有补贴可以拿!”
得意?夜阑不知道这少年从哪里来的“得意”两个字的结论,听到后面却有些茫然:游戏里的工作?
他知道网游里是可以挣钱的,打装备或者屯货物,但是,怎么会有矿工这样的工作?而且还入不菲?
玲珑阁……他记得是一个公会的名字,还和他们旭日盟打过架。
原来玲珑阁会给普通的公会成员发补贴吗?不知道旭日盟是不是也这样。
他这一年来,一直待在霍阳身边,有时候冒险回来,霍阳也会说分他一些入,但因为他身上的装备和技能书都是霍阳提供的,他没少听霍阳底下的人说这些东西如何如何珍贵,竟然便宜了一个瞎子什么的。夜阑自知若不是这些东西,他根本毫无用处,他已经欠了霍阳许多,如何还肯要他的钱?
每到这个时候,霍阳便爽朗一笑,道:“行,哥给你攒着,什么时候要用了就说!”
想到霍阳,夜阑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不再说话,低头前行。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
方才说话的少年骂了一声,见夜阑恍如未闻,顿时大怒,冷笑一声,右脚熟练的勾了上去。
夜阑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之后,如常一般迈了出去,下一刻,有杀猪般的尖叫响起:“脚!脚!我的脚断了!妈呀,疼啊!疼!”
夜阑踉跄了一下后站稳,绕过地上打滚的少年,又继续前进。
“喂!”身后传来愤怒的叫声:“你有没有公德心?没看见他受伤了吗?踩了人就想走?”
夜阑平静道:“我是瞎子。”
瞎子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
将脚伸到瞎子的脚下,别说踩伤了,就算踩断了,也是活该。
他莫说回头,连脚步都不曾停下,身后一阵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