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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过了,恍惚间,窗外暴雨如瀑,他穿着干爽的睡衣,盖着温暖厚实的棉被,躺在柔软干净的大床上,身边燃着熊熊的炉火,炉火上煮着香喷喷的热粥,而那个他始终没能看清楚容貌的人,正坐在炉火边懒洋洋的打着盹儿,身后仿佛还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悠闲的甩来甩去……
对于小不点儿忽然变成了人,梦里也好,现实中也罢,张健一点都不吃惊:既然爬山虎可以由植物变成动物,那么吃了它的核株的小家伙,由猫变成人有什么奇怪?猫也好,人也罢,它陪在身边时,那种心脏如同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又仿佛被柔软的羽毛轻轻包裹的感觉,始终不曾变。
张健睁开眼睛时,唇边还带着梦中残留的几分笑意,然后下一瞬,笑意便化为愕然。没有干爽的衣物,没有熊熊的炉火,肆虐的狂风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卷席而来的雪花打的脸颊生疼,身下的淤泥和积水冰一样的寒冷……他依旧躺在昨天倒下的地方,一半浸泡在泥水中,只模糊看出是个人形,一半却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若非胸口纠缠了他两个月的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如同被清泉从内到外整个清洗过一遍一样,轻灵而澄澈,他几乎以为昨天晚上看到的人影、听到的声音,只是一场错觉。
想起昨晚源源不断涌入胸口的暖流,张健心中一颤,猛地坐起来,目光四处搜寻,手也在身边的淤泥里胡乱摸索:那个心软的小家伙,若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将他丢在风雪中不闻不问?
他记得在梦中世界,被白莹莹血藤孢子寄生的人若不能自救,便只有死路一条,便是白莹莹亲自出手施救,也不过能留下一条残命,可他现在却生龙活虎那小家伙就算再神异,也只有两个月大,要做到这一切,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想到小说中的桥段,但凡将内力之类的东西传送给别人的,自己无不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更是心急如焚。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小家伙,它就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下巴搁在一根突出地面的树根上,脖子以下整个浸泡在泥水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连胸口的起伏都感觉不到。
一惯最爱干净、最怕水的小家伙,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污水中……张健手都颤了起来,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它从泥水中捧出来,探不到它的鼻息,但那小小的身子依旧软绵绵的,下巴上还停留着一丝暖意……
还活着吧?是还活着的吧?
他解开衣扣,将手里冰冷的泥团捂在胸口,用身体挡住风雪,声音低低的叫:“嘟嘟?嘟嘟?”
在他叫到第二十七声的时候,被他捂在怀里的小家伙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看了他一眼后又疲惫的闭上。
虽然只是一眼,但张健已然满足的无以复加,他将它用双手捧起来,将那小小的满是淤泥的身子贴在脖子上,用脸轻轻蹭着,声音中带着微不可见的哽咽:“嘟嘟。”
末世的第一场雪来的出奇的猛烈,地温却反常的高,大雪下了五天五夜之后,才不再落地便化成雪水,地面终于开始有了积雪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加厚变高,而后气温开始急剧的下降。
这是老天爷对地球生物的又一次考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先前因为生活在水泥温棚中太久而野性尽失,以至在丧尸一役中损失惨重的人类,这一次却具有作弊般的优势,毕竟,地球上再也找不到一种比人类更能熟练应用工具取暖的生物。
房屋、衣服、电、火……相比只能依靠本能抵御严寒的动植物来说,人类的确多了很多手段,但日子依旧不好过。
已经损失九成的人口再一次减少,没能及时冲出城市,靠着零星集的食水躲在房子里苟延残喘的人,是第一批牺牲者。城市的煤气早就断了,没有液化气罐、没有蜂窝煤、没有柴火,甚至因为常年生活在空调房中,家里连厚被子都没有多少……当所有能烧的东西都烧完了以后,他们就只能躺在一层又一层的棉被里,舔着早已变成了坚冰的水,最后将自己也变成一块冰。
而果断离开居住地,加入由部队或人们自行组建的基地的人,则将资源整合在一起,艰难的存活着,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存活多久。
足足一个月,太阳不曾露过脸,天空始终阴沉,雪时下时停,温度越来越低,烧开的水放在窗外,五分钟就变成一块坚冰,人在户外甚至不敢张口哈气,怕口中的唾液被冻住。
末世至今不过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人们忙着逃亡,忙着集物资,忙着构建防御,忙着清理周围的丧尸……他们没有时间和力为这个冬天准备太多,虽然煤、汽油、木材这些也在集范围之类,但这些为了烧火煮饭和发电用的些许能源,远远不够所有人使用而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
为了活下去,就算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他们也没有办法龟缩在基地中。
大腿深的雪地上,七八个裹着臃肿大衣,带着厚厚的围巾手套皮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拉着两个简易的雪橇在艰难跋涉,雪橇上堆着黑色的煤块,分量很重,让原本就举步维艰的几人,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虽然四肢早已麻木,虽然力气已经耗光,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休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要一停下来,就很可能再也起不来了。
“我听……我爷爷说,”走在最前面的汉子气喘如牛,却坚持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口中喷出的热气透过围巾在他眼前化成烟雾:“他们上学的那会儿,特别特别的穷,秋衣、秋裤、皮靴这些想都不敢想,下雪的时候,就穿一件破破烂烂的薄棉袄,两条单裤子,一双布鞋……袜子也是没有的。上学前,把鞋脱下来,裤腿卷起来,打着赤脚就上路了,等到了学校,老师给他们烧一盆热水,好多个人就着这一盆热水洗个脚,穿上鞋上课,等上完课,再把鞋一脱,踩着雪回家……咱们起码……呼……有鞋穿对不对?”
走在他后面的人身形要瘦削的多,听声音还是个少年,喘着气道:“可那个时候……有现在冷吗?那个时候,有丧尸吗?有异兽吗?”
汉子沉默许久后,道:“但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能怎么办呢?”
少年不说话了,片刻后汉子听见他低低的哭泣声,叹了口气,道:“别哭别哭,小心眼泪冻在脸上,一会连脸皮都撕下来了……”
少年哽咽道:“本来,我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我爸对我说,我这辈子最辛苦就是这几个月,等考上大学,就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我每天看书看到半夜一点,我爸一天一千多请老师周末给我补课,我妈从小到大连碗都没让我洗过,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