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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柏脸色,心中早已把那不知所谓的说书人祖宗八辈骂了千万遍。
李文柏和无数看热闹的茶客一样听得认真,到处还附和两句,俨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就是李文柏本人。
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李文柏知道自己远没跟阿大说的那么冷静,时隔已久,猛然听到兄长的名字时李文柏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差点没忍住情绪,但他必须强迫自己听下去。
因为他必须知道,京城中的流言到底到了哪一步,而那个人,到底出卖了自己多少。
茶客的故事还在继续:“话接上回,话说这李文柏想要李家家产,却又碍于身份遥不可及,怎么办呢?若是寻常子弟,或许安下心来辅佐父兄壮大家业,又或者从此发愤图强,争取另立户头,靠自己打拼出一份天地,总之不至于与父兄反目成仇不是?但这李文柏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乃被上天选中拯救李家之人,继承李家家业是理所应当,而兄长才是鸠占鹊巢之人!”
“李文柏找父亲理论,李父只当是小儿子信口胡言,只是骂了一顿没往心里去,李家大儿子也是老实人,好言好语劝了李文柏,只说往后愿意和李文柏平分家产,只求兄弟两个不要生分了去。”
“李文柏怎会就此满足?只觉得父兄二人无理取闹,又不知从何处打听过来几个小玩意儿的配方,于是一条毒计涌上心头!”
接下来,就是绘声绘色描述李文柏如何阴狠歹毒,设计害了父亲兄长,虽说还不至于亲手弑父杀兄,总归是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将李家商行握在了手里,然后便是联合山匪欺压乡民,仗势欺人等等劣迹。
李文柏垂下眼眸压制住冷意,原以为只不过想让他背上欺世盗名的罪名,却不想这次出来获如此之大。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此十恶不赦之人,居然还痴心妄想科举做官,简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李文柏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喃喃自语,“而留了此等恶人还为其讨赏的贺家,以及竟了我做学生的老师,加上师兄,自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低也是个识人不清。”
猛地将壶中浊酒一饮而尽,李文柏瞳孔中明明灭灭:“师兄,这便是你说的‘投石问路’吗?”
阿大见李文柏起身结账,忍不住担心道:“少爷,咱回家吗?”
“不,按原计划。”李文柏默默离开茶馆汇入人流,坊间传言之恶毒虽出乎他的意料,但都是些不攻自破的说辞,要辩解起来根本没有难度,既如此,他还是选择相信王行之和顾文,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可。
与此同时,吏部考功司衙门大堂里,一把手吏部尚书孙显午赫然在座,旁边是正襟危坐,一脸谦虚受教的顾文。
说起来顾文的顶头上司应该是吏部右侍郎,但前任右侍郎告老还乡后暂时空缺,孙显午就堂而皇之地接管了其工作,整日盯着考功司上下。
“好了,公事就说到此,看着天色还早,咱们说点私事吧。”孙显午合上公文,挂起亲和的微笑,任谁也想不到和前日对顾文吹胡子瞪眼的是同一个人。
顾文的态度始终如一:“但凭大人。”
孙显午笑笑,故意试探道:“顾大人那小师弟,本官记得是叫李文柏?近日可成了京城的大名人啊,王大人刚刚徒就遇到这等事,想必正烦扰吧?”
“李文柏之事,下官也有所耳闻。”顾文眉间忧色一闪而过,“不过是些坊间传闻,大人知道民间对这种奇闻异事多有夸大,做不得信。”
“哦?果真如此?”孙显午眼珠子一转,“那坊间传闻李文柏占他人功劳与己身,驱逐父兄,为害乡里,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也只是有所夸大?”
顾文眉毛微挑:“听大人的意思,似乎是信了李文柏是那等十恶不赦之人?”
“不不不,当然不至于此。”孙显午语气异常真诚,“王大人看上的人,当然不至于是如此大奸大恶之辈,本官只是担心,流言不想办法止住,明日朝中封赏平叛有功将士,怕是会横生枝节啊。”
“大人此言,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顾文身体前倾,“莫非这些流言已经传到圣上耳朵里去了?”
孙显午打了个哈哈:“这本官如何能知道?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这个老狐狸。
顾文脸上满是感激,心中暗骂,还真是一点避讳都不讲,大刺刺地就来试探了。
不过也多亏如此,至少能肯定孙显午跟这事儿脱不了关系。
但行事手法狠辣却粗糙,要说是孙显午主使顾文是一百个不相信,但要说是从旁相助就说得通了...莫非是孙家小辈做了什么事,孙显午忙着擦屁股的同时干脆将计就计?
第70章抑商缘由
初秋的京都虽不及北疆酷寒之地,但空气也渐渐开始变得冰凉起来,郊外属于王公贵族的农庄连城片,到处都是金黄的颜色,离获的时辰还差了几个月,田野间清清静静,只有绵延不绝的蛙鸣鸟叫声与巡视的农夫们作伴。
托老天的服,大齐这一年人祸虽不断,到底没遇上什么天灾,该刮风刮风该降雨降雨,不旱不涝,就连种了半辈子地的老人们都连连感叹老天爷的慷慨,盼望着迎来盛秋季节的丰。
不仅一年劳作到头的百姓们盼着今年家里面能多些余粮,户部头头脑脑们的眼睛也盯着农户们的庄稼地不眨眼,盘算着今年若是个好成,是不是窜戳圣上找些名头加一些赋税上来,也好为空了大半的国库占点地方。
自雍和帝登基以来,大齐连年征战,南北蛮夷叛乱时有发生,军眼看着一年比一年高,百姓的赋税徭役却没怎么涨,国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往往一年的税赋刚刚入库,三省六部各处武将的脚就已经把户部的门槛踢断,粮草银子在国库往往过不了半月,就会被分发殆尽。
虽然靠着祖辈留下来的基业暂时倒也撑得过去,但即使是雍和帝也知道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现在国库的存粮不及登基时的三分之一,皇帝的私库更是早就能跑老鼠了。
如果再找不到办法为朝廷增加入,不出半年,恐怕就不得不动用应急用的平仓粮,来给大臣和军队发饷银了。
虽说如此,由于生产水平的限制,大齐百姓的生活过得并不好,大部分人即使是丰年份也不能保证一年到头都吃饱肚子,更别说朝廷每出兵一次都要增发额外的徭役税赋,底层百姓早已是疲惫不堪,雍和帝对此心知肚明,朝中上下也没有谁糊涂到要冒着激起民变的风险窜戳雍和帝继续增加赋税。
农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商人们的生活却依旧没什么改变,趁着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