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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均冷哼一声:“沈将军说话倒是提气,可我大齐的兵马是靠沈将军耍嘴皮子就能调动的吗?人吞马嚼,兵器仪仗,哪一样不需用钱?如今国库空虚,沈将军把银子全花在打仗上,是想让我大齐百姓冻死、饿死吗!”
冯均的话让赵成义微微颔首。
“冯大人此话未有些过了吧?”贺青这时候也不得不说话了,他扯扯眼皮子,皮笑肉不笑,“按冯大人的说法,大齐腹地安居乐业的是大齐百姓,边疆惨遭匈奴杀戮,日日盼王师而不可得的,就不是大齐百姓了?”
王敦茹和孙显午两人眼皮低垂,安安静静地站在文臣首位,任朝堂吵成一锅粥也不发一言,自有手下喉舌替其发声。
雍和帝端坐皇位之上,居高临下将朝中乱象看得更为清楚,忍不住不断揉捏着抽痛的内心。
很显然,匈奴已经攻破了边疆防线直入内地,若是往年,朝中现在早已是喊杀声一片,文臣们攻击的也只会是武将作战不力,而不会像而今一般众口一词地反对出兵,武将的态度倒是较往年无甚变化,边疆有难便嗷嗷叫着请求出战。
可文臣们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朝廷年年征战,国库早已经支撑不住,寒冬马上就要到来,正是各地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翘首以盼中央拨款的时候,放在往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今年各地叛乱尤其多,国库已经十不存一,如果现在再和匈奴来一仗,即使又秋季税赋作为补充,冬季冻死饿死的人,恐怕不会比死在匈奴人铁蹄下的少。
冯均的话,并不完全是危言耸听。雍和帝想到了这里,眉心长皱。
可沈钟等人所言也并不都是气话,当年高祖皇帝一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犹在耳畔,匈奴人快马加鞭不过二十天的脚程,如今边关失守,说顺天已经危在旦夕也丝毫不为过,这时候如果缩头怯战,若今年匈奴人野心尤其旺盛,真来个兵临城下,那可是会动摇国本的。想到了这里越发头疼。
眼看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雍和帝有些不耐烦了,当即一拍桌案:“都给朕住嘴!”
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众臣工纷纷低头请罪。
觉得再商议也不会商议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出来,雍和帝干脆直接点名:“职方司郎中杜锐!”
排在文官末尾的杜锐闻言出班:“臣在。”
“依职方司探得的消息,前方军情如何?”
兵部职方司总司情报,麾下探子遍布各国各地,是整个兵部里最有刀兵之气的衙门,也是武将们唯一愿意亲近的衙门。
郎中杜锐不过而立之年,各司郎中里只有顾文这个奇葩比他年轻,不过杜锐当年以状元之名从底层干起,一步一步累功升至职方司郎中,虽不比吏部考功司是个人人向往的肥差,但其能力也从中可见一斑。
此时天子问起,杜锐不慌不忙张口便答:“职方司探得,老匈奴王三月前病逝,继任王位的乃是其三子呼延烈,年仅二十一岁,匈奴贵族中多有不服者,今次犯边,似乎就是呼延烈一意孤行的结果。”
“如此说来,这个小匈奴王是想立威?”贺青沉吟半晌,突然抱拳道,“陛下,如今北疆战事吃紧,与其置之不理,让呼延烈凭借战功在匈奴站稳脚跟,不如主动出击,当头给那小匈奴王一棒,把那些匈奴王公贵族的野心给打出来为好!”
冯均立马出班反对,还是老一套的言论没钱!朝堂再次吵成一团。
雍和帝眉头紧皱,久久没有说话。
身为年轻时在军营摸爬滚打的马背皇帝,雍和帝当然知道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但是国库没有钱,这却是个无法回避的事实。
让大齐的将士们空着肚子去卖命,哪朝哪代都没有此等好事。更何况若是没钱,好事也会成了坏事,这事只怕要再想想。
“此事容后再议。”雍和帝长叹一声,他需要时间考虑,“现在,宣白夷平叛之战有功将士入殿,朕要论功行赏!”
来了!
顾文眼睛一亮,头颅微抬,果然看到孙显午的眼中光芒一闪而逝,许多方才还吵得慌的文臣武将也立刻变换了心思,目光望向殿外。
谁也没指望一日之内就能决定出兵与否,北疆战事还有得扯皮,这场变了味的封赏,才是今日朝会的重头戏。
李文柏因为没有功名勋位在身,被太监换上了一席青衫,此时正位列二十余名将士末尾,跟着一起踏入殿中。
“臣等参见陛下!”二十余名年轻将士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
雍和帝当即叫了“平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同样低眉顺目的李文柏头顶。
在一群身着大齐玄色甲胄,威武雄壮的将士中间,文文弱弱的李文柏显得额外显眼。
有功者二十三名,阵前斩敌者有之,运筹帷幄者有之,只身犯险者有之,即使有贺青加成,李文柏的功劳在封赏名单中也只能排在中下,但却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
哪怕是论首功的将领心中也很明白,有了京城纷纷扰扰的流言,今日论功行赏的主角除了李文柏再无他人。
雍和帝振奋神,有了匈奴犯边这么个闹心无比的突发事件,看这些意气风发的将士们的眼神都瞬间温和了许多。
“这便是朕的长矛铁盾,指哪打哪。”心情愉悦之下,雍和帝除了按照早已拟定好的说辞之外,还即兴做了一番推心置腹之言,直听得这般平均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的青年英杰们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回到战场上奋勇杀敌已报君恩,除了李文柏。
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经历过无数振奋人心嘴炮的人,雍和帝在上方唾沫横飞,李文柏心中只是略有波澜,只觉得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共主,口才比现代的总统之流好了太多。
雍和帝的说辞还没有结束,李文柏不着痕迹地抬起眼,仔细观察起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来。
不知是宫廷有特别的保养之法,还是本身就生得得天独厚,岁月在雍和帝脸上几乎没留下太多痕迹,看起来比贺青要年轻不少,郑烁站在堂中,看起来就像是雍和帝的长辈。
但到底是亲历刀光血影,踩着无数人尸首登基的皇帝,雍和帝即使是笑着,周身也充满着一股不容违逆的强硬气场,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李文柏头顶,其中含义复杂难辨,李文柏心中一凛,知道今日这关或许没那么好过。
此时,顾文昨夜再三强调的“帝党”二字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这大堂之上,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帝党呢?
王敦茹和孙显午傲立前方,顾文垂眸低目位列文官后排,姿态恭敬,存在感却强烈得不容忽视。
贺青一直直视前方,连余光都不曾施舍给堂中正受赏的将士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