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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姓孙?”
“两者兼而有之。”提到这事,顾文非但没有半点忌讳,反而看起来有些自鸣得意的样子,“考功司郎中顾敬元,可早就是满朝上下烦之入骨,偏又无可奈何的角色啦,你还年轻,遇事多学着点儿。”
“是是是,师兄英明神武,师弟愧之不如。”李文柏笑着恭维,“可李文柏有一事不解,重整考评之事,一定还有更为和缓些的法子,师兄为何偏偏如此激进,执意得罪满朝文武呢?”
顾文含笑说道:“你猜是为何?”
李文柏眼珠转了转:“依师弟猜想,师兄可是为了独善其身?莫非这两年发生过什么事,让...以为师兄偏向了朝中的某一方?”
“不愧是我顾文的师弟,脑子确实转得挺快。”顾文没有否认,“身为王门弟子,天然能得到陛下更大的宽容,陛下能容忍你狂妄、容忍你乖吝、容忍你闹得天翻地覆、甚至能容忍你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只要不踩上那条底线,一切都不是问题。”
“所谓的底线,就是必须不偏不倚?”李文柏问。
“没错。”顾文看了看李文柏,“是不是不明白,陛下为何忌惮老师参政议政,却不忌讳我等学生横行朝堂?”
李文柏没立刻回答,但表情却泄露了心中所想。
这确实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按理来说,雍和帝不许王行之参政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时代师生间天然的政治羁绊太过牢固,还没有哪个文人敢在老师还在世的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师长持不同政见的。
在“天地君亲师”的桎梏下,即使政见真的不同,也只能忍着、憋着,憋到老师退隐山林或一命归西,才可自立门户。
能称作王行之学生的人实在太多了,和普通的世家族学不同,半山书院所有学生都曾蒙受过王行之的教导,规规矩矩地行过束礼,虽没有李文柏和顾文这般亲近,但走出去,也都必须称王行之一声“老师”,不管当了多大的官,在王行之面前还是得执弟子礼。
这之间的羁绊,比会试考官那名义上的“座师”名分牢固太多。
如果换了李文柏,肯定也不会让王行之这座大山压在朝堂之上。
可换做顾文也不遑多让啊,王行之是门生故吏遍天下,顾文则是师兄师弟满朝堂,比如半月前在朝堂上当出头鸟参李文柏一本的监察御史许迈,就出自半山书院,是顾文正正经经的师兄。
虽然灭起李文柏这个新出炉的师弟一点手软的意思都没有。
但这也可归结为顾文暂时没有整合同门师兄弟的原因,作为王行之的嫡传学生,顾文若摆出振臂一呼的架势,按理来说,比之王行之的排场也不会低上多少啊。
毕竟在官场上,最为难得的就是牢固的政治联盟。
虽然由于半山书院建立不过十几年的原因,门生中还没出现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三品实权大员,但大齐十五道,刺史以下的官吏还是有上不少的。三省六部二台九寺五监,除了太常寺这种安置皇室宗族长辈的地方之外,中下级官员出身半山书院的也占了三分之一以上,更别提出身国子监那群世家贵族子弟。
他们虽然不比半山书院来得亲近,但勉强也能算作是“师出同门”,顾文要扯着王行之这面大旗拉关系,想必还是会挺管用的。
李文柏越想越奇怪:“陛下为何就不忌惮师兄?”
顾文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别事事都等着师兄为你解惑,此事不复杂,再想想看?”顾文循循善诱,“比如说监察御史许迈,此人是先我三年入学的师兄,他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过。”
李文柏无语,看顾文这样子,竟然是教书育人上了瘾?
不过这也证明其对自己是真心想要提拔,否则不愿说不说便是,关中军的事情也是,虽说做了避嫌的准备,但若有心人故意提起,顾文一个不注意仍旧会惹得一身骚。
但王行之也好,顾文也罢,都从未表示过对提点自己有什么意见,甚至会主动提及到敏感的范围之中,以自己不注意掉进眼前的大坑里面。
可...等等!
感动过后,李文柏突然发现自己掌握到了问题的关键。
“陛下并不是不忌惮老师的学生,而是不忌惮师兄您?”
这话虽然听起来绕口,顾文却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错,若单单只是老师的嫡亲弟子,陛下是决计不会如此信任的。当然了,如果我自己行事太过,陛下也不会过多维护。”
李文柏点点头,转眼间便明白了顾文跟他提起这个的含义。
不过是王行之的学生这一身份,就让顾文在朝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想做一件事,即使有更为高效缓和的方法也不得不趁机会走个极端。除了死死跟在雍和帝身后的“帝党”之外,顾文不能有第二个身份。而顾文的年末考核之事,看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实际上是让他斩断了微妙的派系关系,让他只有一个身份,那边是“帝党”身份。
而他李文柏呢?背景要比顾文更加微妙。
和顾文一样出身寒门,却被王行之为了学生,这还不够,他和贺家的亲密关系人尽皆知,贺青为了为其请功不惜和皇帝争吵,和贺飞宇更是形影不离,如果李文柏有心从军,恐怕早就披上了将军战袍。
除此之外,还有那一大堆产业,虽然距离富可敌国还远,却也足够让人眼红了,有了这些产业,若李文柏想自立门户,根本无需去考虑资金从哪里来,一声令下,李家各大工场就会源源不断为他赚得无数金银。
且现今作为王敦茹心腹的赵成义对其态度暧昧,孙家在出了那趟子事之后,似乎也想着和李文柏缓和消息,孙显午已经好几次派人去贺家向李文柏当面表示过歉意,俨然一副愿意折节下交的样子。
出身不高,身份却十分复杂,李文柏若进入朝堂,遇上的局面怕是要比顾文复杂许多倍。
凭心而论,顾文是个走钢丝的天才,所以才能把握好得罪每个派系的度,不偏不倚,不让皇帝心怀不满,却也不会让王敦茹和孙显午想要除掉这个后辈,同时还一点不耽误为百姓做点实事。
这种天赋,李文柏扪心自问远不如顾文。
思及至此,会试后想办法远离京城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这话题让书房里的空气变得有些沉重,顾文看了看李文柏沉默不语的样子,突然笑出声:“说起来,师弟,师兄有个事情要问你。”
李文柏从思绪中惊醒,问道:“何事?师兄尽管问,李文柏必知无不答。”
“无需这么严肃,不是什么大事。”顾文笑道,“再有不到两年师弟就要及冠了,不知可有婚配?”
“咳,咳咳咳!”话题的跨度实在太大,本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