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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乃是同乡!”
“李文柏?”孔正愣住,“李家工场的少东主,国子监祭酒王大人的高徒李文柏?”
“正是在下。”李文柏笑笑,能在贡院里碰上同乡真是意想不到的获,莫名看着孔正觉得亲切了几分。
没想到孔正却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半晌那冷色退却,但也没有了先前的热切,语气微凉:“原来是你,道不同不相为谋,李贤弟厚恩孔正记下了,往日必定回报。”说完长袖一挥,竟是回头钻进隔间再不理人。
李文柏一头雾水,他在广陵的名声很差么?为何之前从未这么觉得过?
还是以前在不经意的时候得罪过这位孔正?可两人今日明明是初次相见,以前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啊...
一片好心换回这么个态度,即使是李文柏也不了一肚子火,觉得这么憋下去对明日的考试未有些不好,李文柏干脆离开了他的小隔间,去寻找熟人。
反正到处都是巡逻的兵士,根本无需担心有人趁机搞什么小动作。
夜已渐深,不少学子都已经熟睡过去,次日开始要考的是杂文,也就是诗赋文章,乃是进士科最为重要的一场,没人想昏昏沉沉参加考试。
李文柏也早早告别了友人们沉入睡眠,专心准备次日这门他最不擅长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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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九日过去,贡院重新敞开大门,九天前朝气蓬勃的考生们三五成群出来,一个个都蓬头垢面满身酸臭味,没办法,就算伙食还行,连续九天没有洗澡,紧张之下人又容易出汗,即使是在深秋季节,人也会充满难闻的味道。
李文柏走出来时脚步都已经有些虚浮,好在外面等候的车夫眼尖,连忙上前扶住了李文柏,把他扶进了马车。
接下来就是连续三天的昏头大睡,每日除了吃喝洗漱之外的所有时间李文柏都在睡觉,担心得李环儿忍不住去找了老夫人。
“放心吧,他这是力消耗过度。”贺老夫人慈爱地抚摸着李环儿的头,宽慰道,“青儿还有飞宇每次大战回家,也总要倒头睡上这么几天,不用担心。”
李环儿乖巧地点头,只能每日监督着后厨给兄长多煮些大补的吃食。
大齐没有避嫌一说,王行之贵为国子监祭酒,虽然今年不是考官,但也理所当然地被一道圣旨征召去礼部协助批阅试卷。
彼时科举试卷并不糊名,是谁的考卷一目了然,考官们评分时也并不避讳个人主观情感。
贴经考卷很快批改完毕,吏员们按照考官的吩咐将试卷按照名次重新排列,然后便是重点的杂文和策论。
王行之一边等待主考王敦茹批阅完第一份试卷一边问:“相国,今科可有看好的举子?”
王敦茹随手将试卷递给旁边的副手,笑答:“除了你那个心爱的学生之外,还真有几个。”
“哦?”王行之问,“都有谁?”
考官之间交谈并无什么忌讳,王敦茹道:“礼部赵明宇的儿子也是今科会试,行之可知道?”
王行之点头:“下官有所耳闻,据说是叫...赵钰?”
“正是。”王敦茹说,“听闻此子少年成名,有天才之称,为及弱冠之年参加会试,想必是势在必得啊。”
王行之笑笑,专注在试卷之上不再说话。
房中重新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批改试卷不再交谈,会试乃国朝大事,容不得半点含糊。
突然,一名副考官蓦地喷笑出声,王敦茹讶然看过去:“何事?”
副考官忍笑忍得辛苦:“相国恕罪,下官批阅到祭酒大人高徒的诗赋,实在没忍住...”
“哦?李文柏的诗赋?”王敦茹颇感兴趣地起身,“说起来,本官还未见过他做的诗呢。”
众人纷纷好奇地凑过去,王行之无奈扶额,认命地迎接同僚们异样的眼光。
“行之...”王敦茹斟酌了半晌,憋出一句,“你这个学生...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王行之早看过李文柏的试卷,此时只能苦笑:“李文柏半道出家,下官纵使是孔圣再世,也无法在三月之内点通他的任督二脉,让相国和诸位见笑了。”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王敦茹敲敲李文柏的卷纸,“此子诗文虽然...咳咳,但词句通顺、韵脚合格、多少也有些韵味,总不至于是不合格的。”
说完,在卷纸之上批了个大大的“中”,犹豫半天,还是没把后面的“下”字给写下去。
倒不是给王行之面子,而是朝廷规章,会试中三场考试凡是有一场评分“中下”以下的,均不能提名前二甲。
王敦茹惜才,终究不忍仅凭文采罢戳一名可能的人才,决定先看看后面的策论再做打算。
究其结果,还是李文柏一篇惊为天人的《十思疏》让考官们先入为主,认定了这是个值得栽培的人才。
王行之的作用,倒显得没那么大。
又过了三日,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礼部大门前早早地支上了告示板,小吏手中拿着金色卷纸,掐着时辰准备张贴。
而礼部大院中负责报喜的吏员也早早换上了大红衣衫,后面跟着锣手号手,只等吉时已到,就吹吹打打到各处报喜。
举子们有耐心的端着性子在房中等待,没耐心地便天还没亮就聚集在礼部门前,只等着红榜张贴出来,找找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李文柏和于钧、赵钰、倪旭弘四人早早在往来居订了位置,聚在一起紧张地等待着结果揭晓,他们都没有去礼部南院东墙边凑那个热闹,反正只需等到正午,只要还没人来报喜,就说明落第了。
四人中心态最不稳的于钧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半天都没喝下去一口,其余三人相视一笑,都理解地没去打扰于钧的紧张。
倪旭弘和赵钰显得就从容许多,但两人的从容又各有不同,赵钰是成竹在胸,倪旭弘则是无甚所谓。
而李文柏,从始至终都在淡淡的微笑中谈笑自若,根本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终于,五更时分,礼部南院一展旌旗冉冉升起,随着洪亮的钟声响起,小吏熟练地将四张金榜张贴上告示牌,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猫着腰溜走,这才于被汹涌而上的人潮淹没。
会试不定名次,是以名讳排名前后都无什么意义,只要高中便是值得庆祝之事。
不多时,傍下一阵阵嚎哭声传来,有终于得中的喜极而泣,也有遗憾落第的绝望哭嚎。
看热闹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兴致勃勃地指指点点着,从举子们反应猜测谁中了谁又没中。
而京城各高门大户的下人们则早就练就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占据着最好的位置紧盯榜下的考生们,但凡见着一喜极而泣的,各家便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