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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事儿打乱了计划,便没顾得上这头,谢心中其实很是有些愧疚的。
尤其是见到这么晚了,元锦还在等着他的时候。
好几个话头在口中转了又转,却不知该提起哪一个,谢不由愣了神,直到林元锦清澈的眼眸疑惑地朝他望过来时,他忽然道:“月朗把越鹤院的账本和库房钥匙都交给你了吧?”
林元锦还道他要说什么呢,没想到竟是这件事儿,她微怔了怔,随即便回过神来,一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替谢换下外衫,一边接口道:“嗯,中午那会儿他就过来把东西交上来了。”
她本也不是什么扭捏性情的女子,昨夜的洞房花烛夜是特殊情况,饶是她性子多大方,也不羞怯。
不过今日便恢复了个七八分,身为妻子,替自家夫君更衣也是应当做的,所以她便试着做起。
但她手下动作虽然有些磕巴,但最终还是顺利进行下来,相比她的自然,谢却在她的纤手碰上来的时候便是身子一僵,就这么顿住了。
他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八年,从自己有自理能力以来便没有让祖母,母亲和妹妹以外的女子近过身,穿衣之类的活儿更是不假手于人,如此一来,林元锦此时的动作倒是让他不适应起来。
但谢转念一想,夫妻之间必是要互相磨合的,那他也应当早些习惯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想通之后,他微僵的身子便慢慢放松下来。
第76章预出行
七十六、预出行
林元锦愈发体贴,谢心中存着的事就愈不好说出口。
分明方才在祖父那儿提出来的时候,他还能够侃侃而谈,条理分明,谁知道了此时,竟有几分踌躇之意。
他这么想着,眉头就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林元锦帮他换下外衫之后抬起头,一眼望见的便是自家夫君似有心事的模样。
她将谢换下来的外衫搭在胳膊上,转过身就往里屋走去,想要去放回里头。她手下动作没有半分停滞,心中却在慢慢思索着,能使谢产生那样一副神色的原因,该是什么?
待到林元锦将衣物放好出来,谢却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冲林元锦温和的笑了笑,便开口道:“过来坐。”
林元锦亦从善如流地过去,落座在他身边,随之抬起头,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望向他。
没等她困惑太久,谢便直言道:“我……再过几日,需得去一趟江南。”他这话的语速十分缓慢,几乎称得上是一字一顿,足以从中透出其中的愧疚之意。
林元锦听着便是一怔。
无论她怎么猜测,也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答案。
她起码愣了有三秒钟,而后才垂下那双明丽的星眸,温声开口问道:“是因为早上那时,从外头送进来的事儿吗?”
因为不知道那件事是否属于隐秘,她便没有详问,只想知道二者之间的关系。
足见她的善解人意。
只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总之过了明日,相比满朝上下就都知道了,所以这会儿告诉林元锦也无碍,况且,总不能她的丈夫要在新婚期间离家,而她自己却连原因都不知道吧?
谢沉吟了片刻,便道:“没错,江南暴雨数日,渭河水位上涨,已经有好几处决堤。”没等林元锦发表看法,他又紧接着对林元锦阐明了他准备这么做的原因:
“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我这般的新科进士入了翰林院,也只是成日里编书修书,熬资历罢了,并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交给我们做,说句无所事事也不过分,与其如此,我便想要争取一件实事,去将它做好。”
其实谢在翰林院倒也不算是完全的无所事事,相比旁人,他还有崔党之人时不时地给他找点儿麻烦,不过这些小麻烦,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能是排遣了他的无聊,所以,便没有必要说出来给林元锦听的必要了。
至于想去江南做实事,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无论如何,也比继续之前的日子浪光阴的强。
不过就算这件事能成,留给他的位置想必也不会太高,但总归能成行便好。
谢这番话说罢,林元锦便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原本就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谢已经将话说清楚到这个份上,她自然明白。
于是她冲他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随即开口道:“我明白了。”
虽然刚刚新婚,夫妻二人就得因事分开一段时间,林元锦心中有不舍,也有无可奈何,但独独没有怨怼之情,因为她毕竟不是那种只有自己私情的女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把一颗心完全系在夫君身上,然后没了自我的女子。
其实她最近要做的事也不少,其中包括接过越鹤院的账册库房,还有跟着婆婆乔氏学着主持谢府中馈等等,也正好趁着谢离开这段时间,专心处理。
谢直到听见林元锦这句答话,心中悬着的石头才放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毕竟这次,他并不能理直气壮。
林元锦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没有就此事再多说什么,起身绕过书桌,熟稔地将候在外头的丫鬟叫了进来,就准备洗漱过后歇息着了。
谢看着她自然而然的动作,忽然之间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些想笑,分明他们这是二人的新婚头一天,却已经相处得如同老夫老妻一般了,这样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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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之上。
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底下大臣们汇报的还是那些无甚重要的事情,不由得微阖眼皮,变得昏昏欲睡起来。他年纪愈发大,力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了,太平时候的皇帝做了这么久,心思上也就不懈怠下来,即便如此,他还一直觉得他确实是个勤勉的好皇帝。
此时,相比在这儿听这些朝臣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皇帝更乐意回到后宫,去高贵妃的菡萏宫里,听听琴音,温香软玉在怀,那样就惬意多了。
他数着时辰,估摸着快到下朝的时候了,便将腰板儿直了直,等着身后的大太监喊出那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话来,随后他就可以像往常一样,悠闲地离开这儿了。
但,今日注定不能如他所愿。
就在皇帝轻咳了一声,准备离座的时候,殿中忽然有一面容严肃,周身都弥漫着刚直气质的大人手持笏板出列,似是压根儿没有看见旁边几人惊奇的目光一般,站定,然后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此人正是谢派之中的一名御史,本身性子便是嫉恶如仇,无比适合御史这个官职,也因此,谢阁老便安排了他来做这件事,也正好合了他自己的意愿,按照他来说,江南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