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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有一人多高。虽然这里植被丰富,却鲜少有人踏及,因为一到汛期林中便白雾迷蒙,森林树木叠叠幢幢,是一个能让老马迷途的地方,而且林中不乏毒蛇猛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踏进这片林子。
杨臻进了树林,按之前安排好的,在树木上顺着将士们用匕首划过的痕迹一路寻过去。
翻过一道岭,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处,找到了藏身的张艺和活下来的将士们。
看到杨臻的到来,张艺一个丈八的大男人竟然呜呜了哭了起来,“呜呜……老大,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杨臻看着张艺没出息的模样,鼻子一酸,还是伸手拍了张艺的头一记爆栗,训斥道:“臭小子!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
张艺没有像往常一样表现的不服气,反而扑过来抓着杨臻的衣角哭的眼泪鼻涕到处都是,“老大!李安,……李安那贼孙子死了!守河的北狄兵多,他把所有的*都捆在了身上,才把闸门炸开了一道缺口!呜呜……”
杨臻心头发涩,险些掉下泪来,手指深深的掐进掌心,那个入夜时还为她被“休”而发愁的人,在这个黎明的时候竟然已经不在了,怕是他走的时候匆匆,都没有和家中待产的妻儿说句话。
看着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个通红的双眼,杨臻知道,现在她是他们的主心骨,她不能因为悲伤表现出任何太过于软弱的表情,若将士们的意志崩塌了,那他们生的可能就更小了!
杨臻踹了张艺一脚,“清点一下人数,看看还剩多少兄弟!”
张艺抹了抹鼻涕从地上站起来,回道:“已经清点过了,只有……只有一百多人了!估计是,还有没有找过来的兄弟吧。”最后一句话说的相当没有底气。
一百多人,杨臻看着他们一个个疲倦中带着悲伤的神情,心里又何尝不和他们一样,来时的五百锐,不消两个时辰只剩下了一百多个,那其中,哪一个不是她凉城的好男儿!
已至秋汛时期,雨水开始多了起来,本就阴沉的天气“哗”的下起雨来。
“将士们!挺起你们的胸膛,我们今夜所做的已经成功了!兄弟们的死,是为了凉城中的家人更好的活着,不受北狄人的践踏和侮辱!想想家中的亲人,我们应该鼓起勇气为他们拼尽最后一把力气,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所以,请大家起你们的悲伤,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或者已经去了的兄弟们,我们死,就要死得其所轰轰烈烈!活,就要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雨幕盖住了杨臻流下的眼泪,嘶吼的声音如落幕时的一声钟鸣,震人心魄。
将士们从最初的悲痛变得表情肃穆,每个人的意志和热血都已经熊熊燃烧,只认真的听着杨臻的每一句话,等着她的每一次令下。
第二十四章上梁不正
四周除了几棵秃枝的老树,就是一望无际的皑皑雪地。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人,在雪地里缓慢的匍匐前行,手里拖着一只刚死不久的山鸡,不知被野狗或者什么动物啃食过,带血的羽毛和内脏拖的满地都是。
那人爬到一颗横倒的枯树下,用手支撑着,靠着树干勉强坐起身来,捧起地上的雪往嘴里胡乱的塞了几口,拔了几把山鸡的毛丢在一旁,看着血淋淋的生肉,那人犹豫了片刻,狠狠的咬了下去,带着腥气和冰冷的生肉嚼在嘴里,让人的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做呕。
俯着身子干呕几下,胃里空空如也,只吐了几口酸水,一咬牙,继续把手中的生肉塞进嘴里,努力吞到腹中。
周围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
感觉危险逼近,那人折了一段枯木握在手中,待看清周围发出声音的“东西”,那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周围过来的是十几只眼里冒着凶光的狼,冲着他呲开牙齿,张开的嘴巴在空气中冒出白色的哈气。
狼群有组织的围成一个圈向他靠近,而群狼眼中的猎物,不知是他手里的山鸡,还是他自己。
那人心头一紧,把手中的山鸡扔向狼群,一只狼接过扔来的山鸡撕咬几口,刚才还在被他努力咀嚼的山鸡瞬间被撕成了碎片,而那头狼并没有将山鸡吞食,而且丢在了一旁,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他走来。
蓦地!
一只黑灰的大狼弓起脊背猛的扑向了他。那人虽然浑身是伤,反应倒还灵活,翻滚着躲过袭击,手中的枯枝打向狼身,却像是一把散沙打在坚硬的石头上,枯枝“咯叭”一声,断了!
另一匹狼也在同时发动攻击,撕咬住了他的胳膊,巨大的疼痛令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几近昏厥,眼看锋利的狼牙就要撕裂他的喉咙,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也只能是枉然……
猛的惊醒,出了一身汗冷汗!
耶律离在帐中抵着额头长出了几口气,自打登基已来,做这个梦的次数已经很少了,没想到今天看到她,小憩的片刻竟又把他拉回了最痛苦绝望的时刻。
伺候的人掀开帐子进来,把一杯温好的酒递到耶律离身前,耶律离接过一饮而尽,问道:“怎么样了?”
“回陛下,娄将军已经整顿好了,只不过水坝被炸开一道缺口,虽赶上了汛期,可水位还是下流了一半多,而且军中马匹多有烧伤,此时出战只怕……”
耶律离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托盘里,“攻城的事情暂缓,麓山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回话的那人把杯子添满,重新递了回去,“麓山山深林密,还未曾找到!”
耶律离捻着指间的杯子,狭长的眸子微微转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侍候的人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对方心有不悦,小心翼翼的说道:“多派些人去寻,估计下午便会有消息。”
“好!”耶律离把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望着麓山的方向说道:“发现了比攻下凉城更有趣的事情!多派些人去搜麓山,我就不信,掘地三尺会找不到你!”
伺候的人不知道耶律离口中的“你”是何人,只低着头应道:“是!”退出帐子时,又听到耶律离吩咐道:“告诉娄敬成!要快!不能拖,估计梁国的大部队援军要到了!”
麓山深处,杨臻为张艺简单包扎了一下流血的伤口,疼的张艺一顿吱哇乱叫。
杨臻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张艺的头,训斥道:“你看人家别的将士受伤都不嚷嚷!你堂堂一军教头,叫唤什么呀!”
张艺抱着受伤的胳膊,如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委屈的看着杨臻,抱怨道:“太凶悍了!估计你那夫君也是因为你太凶悍才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