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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挑开鲜红的盖头,成哭哭抬眸,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亲亲。”沐祉亲昵的低唤,伸手捧住成哭哭巴掌大的脸,“以后我该唤你娘子了。”
成哭哭面色一红,低语了一声,“夫君。”
低头,沐祉吻上面前人儿嫣红的唇,直到呼吸渐促,才抬起头,注视着成哭哭的眼睛问道:“亲亲,你心里可有我?”
成哭哭被吻的意乱情迷,睁着眼睛愈发会沉醉在沐祉的眼眸里,所幸干脆闭上了眼睛,听到这个问题,成哭哭喘了两口气,想了想认真的回道:“该是有的,你离开的那些日子,我有些想你,而且我考虑了一段时间,觉得我若要嫁夫君,还是你比较合适。”
唇线上扬,指尖挑开宽大的新娘服,沐祉将成哭哭拥在怀里,在她颈窝处,留下一个浅浅的吻,暧昧的低喃道:“我有一生一世的时间,会让你爱上我的。”
番外之:离人柔肠
素银的梳子梳过长长的头发,婢女一双巧手来回拨弄,也遮不住两鬓渐生的白发。
芳华已逝,容颜已老。
娄皇后望着铜镜中眼尾处那细细的皱纹,想着时光匆匆,浑浑噩噩中,她这一生,已过了大半儿。
人们都道她这皇后做的简单轻巧,皇帝清心寡欲,对她相敬如宾,二十年了,后宫再没有添过什么貌美年轻的妃子。
也许,皇后做成她这样,已经相当成功了,不知暗地里有多少女子,在默默的羡慕着她。
接过婢女手中的梳子,娄皇后把自己长长的头发挽起,镶金带的凤冠放到一旁,只别上了一朵白玉雕成的珠花。
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娘家有丧事,也是不许披麻戴孝的,父亲去时是这样,如今兄长去了,亦是如此。
娟儿从屋外进来,垂着头轻声禀告道:“回娘娘,皇上在千云殿。”
又在千云殿。
娄皇后苦笑,明显能听出翠儿在说千云殿时,小心翼翼的放低了声音。
其实有什么呢?二十年,她已经看开了。
“好,我知道了。”
从凳子上起身,素色凤纹的外袍披在雪白的衣裙上,金线描绘的纹路,让她这心有哀事的人,显得不那么丧气。
去往千云殿的路她很熟悉,但却从未主动踏及过那个地方,不光因为那里是皇上的禁地,更因为,她不想沾染上那女子的任何气息。 后宫不少妃子,都在暗暗效仿着那女子的一颦一笑,因为那样,多多少少可以引起皇上的注意,虽然她也渴望丈夫的关心疼爱,可她仍旧希望,皇上看她的每一个眼神,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和那个女人有任何关系。
她宁可像如今这样得不到垂爱,也不想活在别人的身影之下。
千云殿里寂静冷清,二十年前,它曾是整个皇宫最豪华的宫殿,皇上为了保持它的本来面貌,从未派人修缮过,如今风雨一年又一年,这千云殿,早已经失了往日的风采,变得颓废破败。
推门进去,千云殿一如十多年前的陈设,简单清雅,拾的一尘不染,桌上还刻意的摆着一只破旧的药碗。
呵呵,怕是皇上睹物思人,常常在这千云殿里,心心念念着那可能已经变成一捧黄土的女人。
没来由的,娄皇后鼻子一酸,她虽曾痛恨过那个女人,但心里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嫉妒。
如今二十年的时光从心头淌过,恨淡了,怨淡了,嫉妒也淡了。
二十年里,这是她第二次踏进千云殿,第一次是多年前父亲去了,如今,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兄长去了。
也许她这皇后做的太过明,所以在感情上面,就变成了一个傻子,明知皇上心中没有她,可脆弱难过到无所依靠的时候,还是会傻傻的,想要到这里来寻找一丝安慰。
绕过绣了红梅落雪的屏风,娄皇后看到倚在小塌上的皇帝,眼眶忽的热了起来,第一次,没有规规矩矩的行礼,而是抓着屏风的边角,看着那双始终低垂没有看她一眼的眸子,一颗本就如同枯槁的心,瞬间随着兄长的离去和丈夫的冷落,变的了无生机。
“陛下,我兄长,去了。”嘶哑的声音低语一句,带着难以掩抑的脆弱。
耶律离抬头,望着面前的皇后,见她眼眶已经泛红,却极力压制着悲痛的情绪,语调中带着已经形成习惯的小心翼翼。
“我已经知道了,你明日出宫,送他最后一程吧!”耶律离淡淡的回答,并没有因为皇后的失礼而责备她。
“是!”
点点头,不多做任何停留,娄皇后转过身,默默的离开了千云殿。
也许这也会是她最后一次,踏进千云殿的门了。
人越是难过,天也就跟着伤心起来,踏出门,乌云已经下起雨来。
娄皇后伸出手,接住掉落的雨滴,蓦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同样大雨的天气,她倔强又不懂事的赌气淋在雨里,是兄长冒着雨把她拉回了屋里,声词严厉的责备她不懂得爱惜自己。
婢女及时的把雨伞遮上头顶,却被娄皇后一把推开,一步一步默默的走进雨里。
再淋这样冰凉的雨水,那个责备她的人,却再也不会有了。
兄长,柔儿有些后悔了,是不是闭上眼睛再一睁开,时光会倒退回二十年前,耳畔还可以听到你的声音,亦不会为自己求了这样孤寂的一生……
耶律离站在窗前,看着淋着雨渐渐离去的皇后,想起她也曾经是个倔强的姑娘。
当年,他从一个被欺凌的弱小皇子,步步为营成为有望夺嫡的强劲势力,耗了太多的力和时间。
江山换代之时,他能坐上皇位的把握不过五成,而剩下的五成,是她跪在父亲和兄长门前一天一夜求来的。
那天,像如今一样大雨倾盆,她为他祈求到了娄家的兵权支持,自己却高烧不退了好几天,直到新君继位,封后之时才稍稍好了些许。
做了皇后之后,她面对他时处处小心翼翼,耶律离本以为这该是皇后对于皇帝的敬重,可如今才看清,那样倔强的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如此卑微,不过也是在心里放的太深,就像当年,他放手让臻儿走时一样。
如今中年已过,本以为已经注定寂寥一生,却蓦然发现,有个人,一直默默跟在你的身后,等你回头。
……
英雄一生,也不了最后孤一座。
雨后的新土掩埋了亲人,娄皇后看着坟头最后一把黄土添上,静静的站了良久,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