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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了看地址,盛夏抬起手来敲门。
门内应声的速度很快,然而屋内之人却是过了良久才将房门打开。本以为屋中之人在慌忙藏着什么东西,然而待到看见门内颤颤巍巍站着的白发老人时,盛夏的鼻子便不由得微微有些发酸。
这家人,只剩下了年迈的老两口。
火灾中死去的,是为了救出全家人而不幸被困火场丧生的长子,而如今被害自杀身亡的,则是家中的小儿子。
府衙的卷宗上说,两位老人还有一个已经成年远嫁的女儿,眼下这副样子,那女儿想必还不曾从远方归来。
踏入昏暗空落的屋子,盛夏很难想象,年迈之时接连丧子的两个老人守在在做空落落的屋子里时,内心是一种怎样的苍凉无助。
“我从来没想过,阿南他会走上轻生这条路,我一直觉得,就算是所有人都承受不住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阿南这个孩子也不会的。”
苍老的容颜上满是悲凉,老先生出声说着,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水。
是啊,哪里还会有泪水呢?怕是早就已经全都流干了吧。
“您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程南他毕竟只是个孩子。”顿了顿嗓音,盛夏出声问道。
“因为他一直都很懂事,尤其是年初的时候,我家二儿子去世之后,阿南他就变得更加懂事起来。
从前他并不十分喜欢读书,总是帮衬着家里做这做那的以挣钱为主,反倒是他二哥有心要考取功名,天天念书学习到深夜。
自从他二哥去世之后,这孩子不但白天在外面做零工挣钱补贴家用,承担起家里面里里外外的所有活计,而且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后,还要坐下来专心的读书,准备来年的乡试。
我们老两口怕他太累,曾经跟他说过不要做这么多的事情。
可这孩子却说,既是他二哥当初舍命救了他,那他就要连他二哥的那一份都活回来,既然当初他二哥一心想要读书考取功名,那他就要替二哥完成这个心愿。”
话语里叹息声声,那老先生抬头看看盛夏,问道:
“姑娘你说,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怎么会狠下心来抛弃我们老两口呢?”
老人的疑问一字一顿敲打在盛夏的信笺,而这,也正是她想问的问题:
一个这般积极向上又懂事万分的少年,怎么会好端端的选择自尽身亡呢?
“在程南去世前的这段时间,他可曾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又或者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过?”
给老人倒了杯水,盛夏继续出声问道。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相互对视了一眼,老先生犹豫着出声说道。
“这孩子很顾家,除了在外面打零工之外,从来也不到处乱跑乱玩的,也没见他把什么朋友带回家里来。
都是我们拖累了这孩子啊,他还那么小的年纪,就要为了我们老两口操持那么多……”
接口出声,老太太的眼圈干涩泛红,嗓音里也带了几许沙哑难掩。
“一点儿变化和异常都没有吗?”追问出声,盛夏有些不肯相信。
不论是方才老先生那犹豫的面色,还是其他几个受害人生前类似的异常反应,都让她心里对这个答案有所怀疑。
“老先生,实话同您说了吧,”站在一旁的言涵开了口,“令郎的忽然去世可能并非偶然,也并非是他自己的本意。
近来南陵城中自尽身亡的人有多少,相信你们二位也有所耳闻,我们便是特地从京城过来调查此事的。
若令郎真的是被他人谋害身亡,您现在的遮掩躲藏,岂不是再为凶手的逃脱打掩护?”
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言涵脸上的神色令两个老人怔在了那里。
“这位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阿南他……他真的不是想要离开我们老两口?”
嘴唇颤抖,老太太最先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红了的眼眶瞬间落下泪来。
虽然无论如何他们的儿子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可能知道他是并非是自己想要离开的,对老两口来说,也算是一种绝望悲伤之下的安慰了吧?
低眸看着老两口那渴望的目光,言涵终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可是,阿南他真的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泪眼朦胧中摇了摇头,停了半晌,老太太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道:“除了,除了他连着做了几宿的噩梦。”
“噩梦?”
“就在,就在他离开的前几天,我晚上起夜,曾经听到他的屋子里传出来大喊大叫,我以为阿南怎么了,赶紧跑过去看,结果发现是做恶梦了。
后来,后来我不太放心,就连着几天晚上都去看,才发现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可白日里又瞧着不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我,我就没有敢去问他。
这孩子过得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不想再拿梦里的事情困扰他。”
“那您还记得,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梦话,或者在梦里喊过什么人?”
黛眉轻蹙,盛夏出声问道。
“好像……在喊他哥哥的名字。我人老了,耳朵不太好,只是模模糊糊的听着有点儿像。”
眉头皱得很紧,老太太回想半天才出声说道。
“老太婆,听你这么说我忽然也想起来一件事儿,你有没有觉得那几天,就……就那几天……”
“阿南自杀”四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老先生叹息半晌,还是跳了过去。
“阿南他,变得很不爱说话?”
“好像是这样的,那几天的时候,那孩子比平常更加不喜欢说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大考就要临近,所以心里紧张才不爱说话的,难道是……难道是……”
双唇颤抖,老太太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真不是一个好娘,我不是一个好娘,我怎么连孩子的反常都看不出来……要是我能看出来,能早点发现,或许阿南他就不会……就不会……”
泪水从手指缝里颗颗滚落,老太太靠在老先生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您二位知道他平日都去哪里打零工补贴家用么?还有他平时会跟什么人来往,不是朋友也可以。”
看着面前连连点头的老两口,盛夏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记下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