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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而随着她解剖刀的逐渐深入向下,被那一团一团绒毛笼罩掌控的地方便越来越多,从咽喉器官一直延伸到胸膛肺部,甚至连后面割开检验内容物的胃部和食道里都不能幸。
那绒毛仿佛这世界上最无法摆脱的恶魔,它张牙舞爪的盘踞在少女的身体里,浸润在她的血液里,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身体。
虽然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情况,但大夫的本能让她知道,即便这个姑娘没有遭到这样残暴的杀害,也断然不会活到太大的年岁,因为她的身体,正在从内部渐渐的被侵蚀。
可是,这些绒毛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难道是这个姑娘自己得了一种她从来不曾听说过,更加不曾见过的疾病,所以才导致身体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吗?
心中疑窦丛生,盛夏低头认真检视着刚刚从死者胃里倒出来的食物,脑子里却不停地盘旋着这个疑问。
“死者胃里的东西还没有消化完全,有些糙米粒甚至还能看得出来原本的形状。
而且食道上也有被微酸腐蚀过的痕迹,应该是胃里的食物反流所造成的。
这就说明,死者在刚刚吃完最后一顿饭没有多久就已经被凶手控制,巨大的惊恐引起她本能的反胃和呕吐,导致胃酸反流腐蚀。
而胃里尚未消化完全的食物,也能证明她没有多久便已经被人谋害了性命。”
验尸房里腐败的恶臭弥漫,她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的,继续观察着、思索着、分析着:
“死者胃里的食物没有什么鱼肉,只是些青菜和糙米,刚才我检查她的牙齿,也发现磨损的很厉害,说明她一直都是在吃这类型的饭菜,而不是被凶手抓走之后强行灌下去的。”
尘埃均落定第218章连续的临时起意
“再结合死者手上的老茧和损伤,以及其他的身体状况,现在百分之百能够肯定,她生前一定是个做苦力的姑娘。”
停顿片刻,盛夏对着宋侍郎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
尽管从看到死者那双手开始,她便已经是能够确定死者的身份,但从来不在尸体没有整体检验完毕之后下结论,是盛夏一贯坚持不变的原则。
人身体的各部分紧密相连,死者的尸体亦是如此。
如果仅仅是从一部分的状况来看,就匆匆的下定结论,难会遇到误判误断的情况,而这种情况,是盛夏不允许自己出现的。
“做苦力的姑娘……这下我们要调查的范围可是很大了。”
微微皱起了眉头,宋侍郎出声说道。
京城的大户人家是多,可也多不过清贫的、需要出卖力气来谋生的老百姓。
要想在那么多人里面找到这个失踪了的姑娘到底是谁,简直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先到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地点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姑娘们可以集中出卖劳力来赚钱的地方。”
尸体全都检验完毕,盛夏一边仔细地缝合伤口,一边继续出声解释道:
“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没有多少劳力可以出卖,那些真正需要体力去硬抗的太苦太累的活儿她做不来。
而且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父母根本不会放心她们独自出来做活儿,肯定是有不少朋友伙伴一起到一个地方去的。”
“按照您的这个说法,这个死者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附近,好像还真有个地方是雇佣年轻小姑娘们集体做活儿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下官还真是不太清楚。
不过您放心,下官这就命人去查。”
眉头皱起,宋侍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那个集中了许多小姑娘的作坊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毕竟只是刑部的官员,并不是京城府衙的官差,也不是户部工部的官员,无法做到对京城的商铺作坊了如指掌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宋侍郎,您能不能看得出来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缝合好了死者身上的伤口又习惯性的拾好验尸台,盛夏回身之时,正好看到宋侍郎安排了人手从外面回来。
“这些是我刚刚从死者的身体里摘出来的,死者的肺里和气管里都有很多。”
将那绒毛状的东西放入托盘递到宋侍郎面前,盛夏出声问道。
“这个东西……看着很像是线团,”凑过去仔细地看了半晌,宋侍郎有些迟疑的出声,“可是,线团的话又应该要比这些粗上许多,而且,线团怎么会进入到人的肺里去?那么粗?”
“那要是很细的线团呢?京城有没有什么地方生产十分细小的绒线?”
受到宋侍郎的启发,盛夏出声问道。
“像这样细小的线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摇摇头,宋侍郎知道自己的答案会让盛夏失望,“而且,据我所知,京城也没有什么地方在制作生产细线。
我记得年前我在跟户部的几个大人闲聊时曾经提过,京城并没有什么地方生产棉线,京城里卖的线团,一直都是从周边的城镇运送来的。
况且,盛姑娘,我现在忽然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绒线团,倒像是绒线上的细线。”
宋侍郎口中的话说得拗口无比,可盛夏却在一瞬间听懂了,她不但听懂了,而且还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织布作坊!”
迎着宋侍郎看过来的不解目光,盛夏又道:
“京城虽然没有制造棉线的地方,但有很多位置集中的织布作坊,里面常年有许多年轻的姑娘依靠纺纱和织布来换钱。
宋大人您刚才说,那些绒毛更像是绒线上的细线,也就是说,死者生前一定是待在一个充满绒线的地方。
当那些绒线受到一些外界的作用而发毛的时候,那些细小的绒毛就会飞散在空气里,这些姑娘们一直在那样的环境下干活儿劳作,久而久之,就容易把那些飘散在空气里的绒毛吸进肺里去,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绒毛团。”
“所以,盛姑娘您怀疑死者生前是在织布的作坊里干活儿的?”宋侍郎的眸色渐渐明朗了几分。
“很有可能,”盛夏点点头,又补充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死者除了脖子上被人用手掐死的那道致命伤之外,身上还有许多不必要的在死后造成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