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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用了午膳,见时辰尚早,便也不急回府。
与外面寒冷不同,马车里燃着小炉子,暖烘烘的极为舒服。君璧接过因田煮好的茶,想了想说道:
“此处距离宋家阿姊居住不远,久未见面,难得清闲,便去拜访一番可好?”
自从王倾尹为宋元衣自断一腿,便做了殷暖属名。王家本就是经商世家,他本人亦有极高的经商天赋,是以归属殷暖名下之后,早已是殷暖不可或缺的得力属下。
对于司马君璧的提议殷暖自是不会反驳,故而虽马车速度较慢,一个时辰之后,也已停在了王家门前。
不大的院落,门前的积雪扫得极为干净。
阿元上前敲响院门,不一会儿便有一老妪走来打开一点位置。打量阿元以及她身后马车片刻,恭敬问道:
“不知娘子敲门所为何事?”
阿元道:“敢问主家可在?还请通报一声,就说殷五郎君前来拜访。”
老妪得知几人身份,也不见如何惶恐,依旧恭恭敬敬的道:“烦请娘子等候。”
不过片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院门向两边打开,王倾尹和宋元衣领着家僮亲来迎接几人。
本来听说殷暖忽然来访已是惊讶不已,待看见被殷暖从马车里抱出来的司马君璧时,面上俱时又惊又喜。
这些年,东阳公主的故事早在民间流传,王倾尹又是殷暖属名,故而两人更是对水奴身份清楚不已。
而宋元衣早先便和水奴极为亲近,知道真相后再想起她为婢时受的那些苦楚,更是满心怜惜。且也对当初水奴救自己时因田不凡的身手有了解释。
此番公主贸然来访,惊喜之余王倾尹等人欲行大礼,被因田和阿元一左一右极快的阻止。
殷暖笑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何必如此客气?”
君璧掀开兜帽,见礼之后上前拉住宋元衣的手,笑盈盈道:“好久不见,王家阿姊你现在有了身孕,何必亲自出来?”
宋元衣回握住她的手,只觉多时不见,握在手里的纤长十指倒更是消瘦了些,不由心疼不已。
说话间几人已进了正厅,院子虽不比一般高门大户,却也是错落有致。来往家僮俱是面容和善,一派的温馨氛围。
在正厅用了些茶点,宋元衣笑道:“妾身与公主久未见面,有许多私房话想要诉说,便先告辞回屋了!”
殷暖自是含笑允诺。
宋元衣领着君璧和因田阿元三人回到后院,见阿元和因田主动在外间留下,便让婢女给两人添加了暖炉以及犹自冒着热气的各色糕点。
回到里屋,宋元衣又亲自解下君璧身上的披风递给身后婢女。
君璧忙道:“我自己可以,宋家阿姊你现在有身子,快些坐下歇息。”
宋元衣摇摇头只不言语,牵着君璧在坐榻上坐下,又从婢女手中接过手炉放在她有些冰凉的手心里,而后才让家僮退下。
“阿姊?”君璧见她不说话,想起身问问怎么了又被按住坐回去。
宋元衣抬起头来,美丽的眼眸泛着莹莹泪光。
“看我……太久没见,实在情不自禁。”说着抬头看着君璧,眼泪再忍不住,哽咽道,“怎么恢复了身份之后,你反而更瘦了呢?近来还好吗?”
先前披着厚厚的披风还未觉得,此时司马君璧只着一身大袖宽衫,致的腰封显出极修长的腰身,面上褪去当初仅剩的几分稚气,绝美如仙的容貌一如当初甚至更甚了些。
可是依旧难让人忽略的苍白与病容,分明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宋元衣亦是高门大家出身,知道依水奴现在的身份,定是天下名医皆可寻得的,可是她依旧带着这样一副身子出现,显见病情已到了何种地步。
司马君璧没想到多久没见宋元衣依旧聪慧如此,却也感动不已,又见她越思虑越担忧的模样,便开口道:“不过是早些年的一点沉疴而已,没事的。”
宋元衣自然不信她的话,想起她当年受到的那些苦楚,心里又是一酸,忍不住道:“依你的聪慧,其实并非不能离开那个地方的吧?值得吗,当初你甚至差点被我阿父抢去了?”
“自然是值得的。”君璧笑了笑,拿出巾帕替她擦去泪水,“只要能在他身边,身份从来都不重要。你当初不也毫不犹豫的离开宋家了吗?”
宋元衣也笑了笑,轻叹道:“是啊,你是这样,我是这样,碧湖她,也是如此。”
君璧手下一顿,“她怎么了吗?”
“碧湖她……”
说起苏碧湖,当时的那些惊心动魄,此时说来,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
只因出身次门,所以即便苏家家财万贯,作为苏家享尽荣华的大娘子,却也逃不开被当礼物送出的命运。
而欲纳苏碧湖的镜朝六大世家之一的宋家家主,也是她心爱之人的父亲。
势力天壤之别,苏家都不能反抗一二,她自然更是无能为力,于是只能毁了自己。亲自减去满头青丝,一脚踏进空门。
“竟……如此决绝吗?”君璧听得怔愣,一时竟不知言语。
宋元衣苦笑一声,接着道:“那时,她曾去求过阿弟之于的,然而阿弟虽心里有她,却在看过我的事后,心里有着恐惧。所以……选择了避而不见。”
第四二九章死得同穴
而苏家因为苏碧湖自去青丝,震怒之下却也无可奈何,便暗中用与她容貌不相上下的苏家二娘子代替。
“苏家的决定阿弟自然不知。”宋元衣缓缓道,“他心里虽有着恐惧退缩,却也终于没抵住对碧湖的情谊,所以在苏家轿舆送来的那天,他极冲动的跑了出去。”
宋家家主是何等人物,如何会忍受这样荒唐的事。
“家君得知后自是震怒无比,竟让家僮对之于下了狠手教训。”宋元衣说着顿了顿,声音微微哽咽,仿佛又想起那时情形,“待我和夫君赶去时,之于已浑身是伤昏迷不醒。”
那时也是个雨天,雨水混着宋之于身上的血水流出好远。
宋元衣已非宋家女,是以任她万般哀求宋家家主也不松口饶人,无奈她只得去找来自己母亲,方才留得宋之于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