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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传来,唐宁整冠服,齐朝品,神色肃然进入皇宫,在外等候的下人一直等到夜色降临,才见他缓缓走出南烨门,众人立刻上前搀抉,却见他抬头目视南方,馓微一笑。
这一个夜晚,在北凌都城的无数地方,皆是灯火通明,直到天光。
当黎明的天空缓缓展露轻绯,新的一天到来,北凌女皇的登基大典差冬於开始了!
两国使臣都是一早整服而待,到了亥时,便开始入宫。
身为东影太子的唐宁自己走在前头,数次回头眺望,直到南沂国的使臣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他才昂然而进。
北凌正殿天守殿雍荣华贵,位於皇宫的正东面,数百级石阶长长延伸至正殿门前.两边如手臂般延伸出去的宫殿都较此殿略矮,天守殿前设了官椅,四处铺著红地毯,灯高悬,锦旗飘飞,周围御林军+步一人,整齐罗列。
北凌国众臣立已在石阶之下,两国使臣们则分居两面的环台,唐宁目光淡扫,落在南沂使臣身上一顿,在人群中寻了好一会才回来,目光中竟是有一丝紧张。
整个殿前位置虽然人数众多,却都是安静肃然,再等片刻,北凌皇族亦各就各位,那边正殿开始扬起宫乐丝竹声,北凌国百官跪叩,便见一队人从殿门处缓缓而来。
当先是提著百只风盏的太监宫女,然後是一乘二十四抬的金銮,垂挂著金纹织就的巨大金风的靠两面大开,那下面坐著的,是一位头戴皇冠的女子,面目在垂落的晶珠下模糊不清,只看得那眼中的灼亮,轻扫淡过,便己令跪拜的北凌众臣将头埋的更深。
两国使臣亦都起身行礼,先前虽已晋见过一次,可是今天大典,这女皇气场更为惊人,竟令人无敢仰视。
大銮行至玉阶前,女皇缓缓下銮,昂然仰望,开始独自一人慢慢地走上石阶。
偌大的人头攒动之地,竟然悄无声息,众目睽睽,看著那女子一步步稳健地朝上走去,分明只是纤细背影,却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行之良久她终於到达殿前,女皇抬头注视正殿匾额半晌,这才迈步入殿。阶下众臣亦在此时慢慢站起亦步亦趋走上玉阶,然後就是两国使臣。
随後便是宣读已故北凌王的遗诏,通篇圣旨都是称赞她聪慧敏睿,知人达用之类,想来也是,一个女子要做皇帝,总不能夸她秀外慧中,针线一流吧。待到好不容易圣旨读完了,又开始读女皇的旨意,无非是减税与大赦。不过力度倒是掌握得恰好,没有半点虚空的调子,税赋也在合理范围,看起来立此女为皇,并非老皇帝临死时的慌乱之选,恐怕已经著意多年,暗中培养了。
众使臣暗自揣测间,那边登基大典亦算圆满,随即太监拿出两个银盘,上有金丝纹镶边地折子两份,分别送至二位主使臣手中,他们打开来,便见内里写有各项条文,边界驻守,贸易互通,详细之处一一罗列,原来是北凌新君的对外新策,交托给各使臣回复国主的。
看到其中对两国薄弱处都有点到,商贸等项更是十分的切合各国利益,众使臣更是心悦诚服,女皇又转向东影太子,希望他表达自己愿邀国君赴北凌一聚的愿望,唐宁亦是态度诚恳地回复。女皇跟他说完,这才转向南沂,珠光下风目轻扬,却是笑道:“听闻南沂少帝亲临北凌,朕有心邀之,望使臣代为转告。”
南沂使臣不由一愣,颇有尴尬地答应了,女皇这才任由他们回还。南沂使臣回到驿馆,立刻将此事告之乔少临,乔少临倒没什麽惊讶之色,答应进宫。
132、惊喜
乔少临在第二日辰时进宫,过了不久,欢颜也得到传报,宫里来人接她,她慌忙更衣也紧跟著入了宫。
由四个太监领著,欢颜在宫内辗转半晌终於走到一处大殿前,身前身後人都止了步,示意她进去,欢颜紧张得直冒冷汗,攥紧衣袖巍颠颠迈进殿去,垂著头一眼也不敢往前看,好不容易挪到殿中央停住了,等了一会,周围却半点声音也无。
她等了又等,可四下里始终静悄悄,再过一会她终忍不住悄悄抬头朝著正座位置瞟了一眼,哪知一看之下,却顿时愣住了。
这殿内金碧辉煌,雍容华贵,可竟空无一人,欢颜慌忙回头,门外引自己来此太监们也不知何时走了个干净,她顿时有些惶恐,茫然四顾地纤细身影在若大殿堂中更加显得形单影只。
而且这殿内似乎有一股凉风,不知从哪悠旋而来,扫过衣襟,令欢颜体肤战栗,更添莫名心寒。空荡荡大殿深处帷幔轻飘,有时她觉得那深处似乎有人盯著自己,可只要她一抬头,那目光又顿时消失。这奇怪感觉令她如坐针毡,惶惶不安终於忍不住想离开这里时,宫殿另一头,终於传来缓缓脚步声。
欢颜慌忙朝那方向注目,这一次那声音并未消失反而渐渐清晰,随著那轻缓脚步声渐渐靠近,微扬帷幔後,一人慢慢走了过来。
如同看著一幅画卷在面前伸展,又如同,见到镜中人般如梦似幻,欢颜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人越来越近,片刻前不安恐惧却也与此间蓦然地消失一空。
“果然……”清冷声音出自那一抹樱唇,凝黑双瞳流动著一丝隐隐悸动,“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笙儿。”
欢颜眼睛顿时红了,眼前这张面孔就一切答案,脑海中明公公话如闪电般疾飞而过,声音却哽咽在喉间,无法出声。
眼前人手抚上她脸颊,干燥微凉指端拂过她长眉唇角:“看到就像回到了二十年前。”说话间长指下滑,移到欢颜颈处,夏衣领口被轻拉一线,脖子上挂著那块玉锁顿时被她握在手心。
她呼吸声有些轻微变化,将那玉锁在掌心握了握,才将它自欢颜颈上解下,在手中端详片刻,轻叹了一声,伸手握住欢颜手,领著她慢慢走到殿正前方那把御椅上。欢颜始终呆呆注视著她,如同受到蛊惑般任她拉著,硕大明黄正座,她们二人侧对著坐了下来。
她将玉锁在掌心轻轻抚摸:“六月初十,诞下一个粉雕玉琢般女婴,爱不释手,赞那孩儿哭声如丝竹喜乐般悦耳,因此取名笙歌。那乖巧有著一双乌黑大眼睛孩子,本想著要百般溺爱,却没想百岁刚过就忽然没了踪迹。无论怎麽找就遍寻不获,伤心之下,终於决定脱离那一场梦幻泡影。”
她缓慢述说往事,目光始终停在玉锁上:“只不过当时还存著希望,但愿掳走孩子会那人,若,孩子会平安无事,而也许终有一日能够见到她……却没想,後来连这希望也破灭了。”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一下,虽然她眼睛垂著,看不到眼神怎样,可欢颜忽觉一阵寒意忽迎面而来,竟令她自恍惚中清醒过来:“……娘亲麽?”她喃喃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