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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修然的视线中渐行渐远,他依旧站在原处,不舍地看着陆景尧离开的方向,直到完全看不见车影。
想到陆景尧方才摸他头发,纪修然垂眸,又忽然忆起上一回他搬家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帮他吹头发,让他有一种,他们不仅仅是好朋友的错觉。
大概是他多想了吧,纪修然自我安慰,回了楼上。
翌日早晨,纪修然来到公司,在楼下顺便吃了个早饭,正要上楼,便遇到了恰好进来的陆景尧,他走过去,主动同他打招呼。
“早。”陆景尧莞尔,又问:“昨晚睡得好吗?”
纪修然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电梯里。周一是一周工作日的起始,又经过了一个节假日,所以他们都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做。到了上午十点,例行开会,天源建筑设计的负责人也来了公司,提交了他们最终的设计方案。
陆景尧过目了一遍,又与几名高层相商,定下了其中一个较为稳妥的方案。正当此时,会议室内快步走进一个人来,是负责去老城区与居民协调搬迁与赔偿事宜的张经理,只见他神色匆匆地进来,严肃道:“陆总,出了些事。”
纪修然坐在下座,听着张经理说去老城区协调过程中发生的事情,无非是有居民闹事不愿意搬走,以此作为要挟,想要更多的赔偿罢了。
纪修然皱眉,虽然他住在老城区十年有余,但是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并不是所有人他都认识,但一些住得比较久的叔叔阿姨们,他还是能说上几句话。思及此,纪修然站起身道:“陆总,我和张经理下午一起再过去一趟吧,那边我比较熟,也能从法律上解决居民们的担忧。”
陆景尧闻言双眉紧蹙,本想让张经理自己想办法解决,只好改口:“那我也过去一趟。”这种事情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不然这些高层也没有在公司的必要了,但是修然要去,他就想跟着一起过去。
然而下一刻,李秘书进来递给他一张日程表,陆景尧看到接下来还有几个很重要的会议必须要开,根本走不开身。
“陆总,放心吧。”纪修然适时地开口,虚空中他迎上陆景尧的目光,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半晌,陆景尧无奈地点头,默认了他的请求,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不需要多余的话,只要一个眼神,便知彼此足够信任,这样就很好。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午后,纪修然与张经理出发前往老城区去协调居民,而陆景尧则在公司里忙碌着,接连不断的会议,让他忙得连分个神的时间都没有。
与此同时,纪修然与张经理二人也抵达了老城区,一群居民站在道路上,见他们的车子开过去,又一脸怒容地纷纷围上来,还没等两人说些什么,便开始骂。
纪修然愣了愣,从中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下车,正想说几句,便见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中年女人跑到他的面前伸长了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叫你们别来怎么又来了!说了不搬就是不搬,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一些居民也认出他,跟着过来骂。
纪修然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让自己的鼻子远离面前阿姨粗糙而泛黄的指尖,他虽然脾气好,但不是圣父,也并不喜欢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
深吸一口气,纪修然沉声道:“叔叔阿姨们先别生气,能听我说几句吗?我们并不是要赶大家走,相反是希望大家能够搬到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打断。
“你放屁!”一名中年男人瞪眼,“你自己搬出去了,当然不在乎我们死活!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就不搬!”
“就是!就那么点钱,凭什么要我们搬走!”有人跟着叫,“要么多给点,要么就让挖土机从老子身上碾过去!”
纪修然皱眉,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走出来,一边抚着胸口一边道:“我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了,都快死了也不让我死在这里,你们安得什么居心?修然啊,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呢,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吗?”
老人一发话,几名与纪修然相熟的中年男女立刻窜出来,仿佛多了层底气般,腰背挺得笔直,嗓门响亮:“纪修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不是你叫这些人来赶我们走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说着,一群人簇拥着朝他指手画脚,眼看着要打到他,纪修然身旁的张经理见状,伸手帮他挡了一下。谁知一个小小的抵挡动作,被怒火中烧的居民们以为是想动手,紧接着一男人暴起,抄起旁边的一把扫帚,掉过头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狠狠抡下
下午四点,陆景尧正在会议室中开会,忽然一个电话拨进来,他本想置之不理,但低头看了眼,是张经理打来的,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他应该接这个电话,于是他滑动接听,将手机凑到耳边,下一秒张经理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吼道:“你说什么?”
来不及解释些什么,陆景尧匆匆甩下“散会”二字,不等其他人反应,便拉开门疾步往外走,走着走着他跑起来,飞一般奔到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开。
到了a市中心医院大楼,陆景尧直奔五楼,他大汗淋漓地冲到一间病房门口,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
纪修然坐在其中一张病床上,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两三颗,张经理站在一旁,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他,目光中满是愧疚。陆景尧拖着步子走过去,目光紧紧地盯着纪修然右肩上刺眼的白色纱布,眼中迸发出怒意,他双手紧握成拳,口中呼出炽热的气息,侧头对张经理道:“你先回去。”
门轻轻合上,陆景尧上前一步,急不可耐地拥纪修然入怀,他张大了双臂,十分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不碰到他受伤的右肩,哑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方才开会时他接到电话,得知纪修然去老城区协调时却不慎被打受伤的消息,他慌忙扔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还好他的修然没事。
纪修然埋首在陆景尧的胸前,鼻间嗅到汗水的味道,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陆景尧滚烫的体温,耳畔听着他飞快鼓动的心跳声。纪修然闭了闭眼,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搭在陆景尧汗湿重重的后背上,轻拍两下,柔声说:“我没事,放心吧,医生说没有骨折,只是肿起来了,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陆景尧没有说话,他怎么可能放心,他早该想到的,有人闹事就代表有刁民,他怎么能这么大意的就让纪修然去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陆景尧抱着怀中人,声音愈发暗哑,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在床单上,晕出一团小小的水渍。良久他才松开怀抱,低头凝视着纪修然,指腹在他脸颊上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