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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关于禁闭室的记忆,最后的数字似乎停在了一万三千多,确切是多少已记不清。
虽然万分害怕睡过时间的循环点,想要清醒地等待结果。
但他实在太累了。
恐惧与疲惫轮番轰炸,枯燥的数字数着不敢停,其中断过好几回,一晃神就忘记自己到底数到哪里,只能从记忆中最后的一个数继续,反反复复,终于所有的脑细胞都放弃运转,整个人就蜷缩在门前的地板上,陷入了不自知的深眠。
幸好,之后就听到了唤醒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熟悉。
幸好。
“成小花”,锄头已伸手去拉他的被子,紧接着就被爬起来的室友吓了一跳,“卧槽,你这是……?”
狙击手一脸恍惚,面颊上爬着泪痕,他看了看吴哲,然后猛地从上铺跳下来,一把将人抱住,“太好了,你回来了。”
……
锄头僵硬了三秒,然后把他一掌劈开,“你妹啊”,他不自在地抖了抖臆想中的鸡皮疙瘩,脑内了一番,“不要告诉我,你梦到我是你上辈子的恋人转世,现在终于找回来了……”
“是什么都好”,室友的回答则更加惊悚,“你回来了就好”,而后他不管不顾地又把锄头搂得快断气儿,甚至在脸上亲了一口才松开。
“卧槽,成小花你这个疯子”,吴哲蹦起来,拼命地擦着脸,“你这个变态狂!”
然而被骂的人毫不在意,他已钻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用冷水抹了把脸,再出来速速套上了衣裤,就朝着门口走去,“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操场见。”
“……这算什么”,从头至尾摸不着头脑的锄头翻着白眼嘟囔道,“始乱终弃啊你……”
……
出了门的狙击手站在原地,将整个走廊都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偶尔透过门缝传出的声音告知,所有人都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然后他深吸口气,直接向尽头的房间走去。
他从未像此时这样,为了循环的无法终结而感到庆幸。
也从未像此时这样,那么地,想见一个人。
敲门的时候手有些抖,但叩出的声音却很有力。
里面先是应了声,过了一小会儿才打开门。
队长穿着件迷短袖t恤,看起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但嘴里已叼上了烟,只是没点。
湿润的香皂味儿扑面而来,与他的问话一起,“成才?有事儿?”
“……队长”,不等袁朗同意,成才就把自己卡进门缝,钻进屋里,然后脊背贴着门板向后靠去,咔嗒一声扣上了锁,然后看向眼前吃惊的人,“您也回来了。”
……
袁朗觉得很懵。
一大早的,这南瓜没头没脑地闯进来,说些听不懂的话。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表情还特别,特别的真诚,眼中几乎有泪光闪烁……
“我说成小花”,袁朗倒抽口气儿,看着靠在门板上死盯着自己的人,“那什么,你是……我不太明白……”
“我原本和您约定过,如果新的一天能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成才吸了吸鼻子,“只是,这约定没法做到了”,又抿了抿嘴,“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上次您走的时候说,您回来后,希望我能给您个解释……”,他喘了口气,“所以,我来了。”
……
这下更懵了。
成才还是那个成才,说话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以及在激动时克制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但,这到底是……?
“队长,您还记得49356吗?”像是突然想起来,狙击手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袁朗啼笑皆非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眼里迅速染上一抹犀利。
然而成才并不在意,他只是看着他,“这次我们遇到的,是比那更糟的麻烦。”
袁朗抽了一根烟,成才已把整件事说完。
“您在今晚会接到一个任务,让咱们去公海上的小岛进行侦查,三中队全体在周日,也就是明天傍晚出发离开基地,次日清晨五点二十登上岛屿。侦查行动按计划展开,大约一百分钟后,在早晨的七点前突发核弹爆炸,中队全员现场身亡……
但是,我们的时间到那时就终止了,大家直接回到了今天早上的七点钟,也就是第二次起床号吹响的时刻。然后一切就再来一遍,一共48小时,不断循环重复,到这回已经是,嗯,大概是,第32遍。”
……
袁朗坐在桌边阴沉着脸,看着到现在还杵在原地没动的狙击手。
这些话简单明了,没有任何难懂的词句,然而听到自己耳朵里,却像是外星人的语言,无法如常规般进行解析。
“……”,他皱起眉头,“就这些?”
靠在门板上的兵没有回答,他抿了抿唇,深深地呼吸,终于直起身。
犹豫了片刻,然后他下定决心般走过来,一下伸开双臂,令人躲闪不及。
“队长”,他把下巴放在硬朗到硌人的肩膀,“还好您回来了……”,湿乎乎的鼻息喷在带着香皂味儿的脖颈,“我真的,很想您。”
袁朗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很僵硬,但他又无法做到伸手把人推开。
这南瓜发着抖,环住自己的胳膊却使了太大的力,就像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的漂流木一般,紧抓着不放。
那份激动与依赖从他紧挨着的身体传递过来,居然激起了波浪,一阵心悸。
袁朗动了动手指,缓缓地抬起胳膊,拍了拍年轻人的背,“好了,好了……”,叹息了一声,“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可以都告诉我。”
“嗯”,成才终于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我会说的,今天就说”,然后他吸吸鼻子,“不过现在,我能先去踢完球赛吗?”
26
时隔十几次,重新登上球场。
正式开始前成才蹲在场边整理鞋带,“您想和谁赌球吗?”他系了个死结,“我可以告诉您结果。”
“听你这意思”,袁朗伸长了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是和谁赌过?”
“是的”,又换了一只脚整理。
“谁呢?”
“您。”
“啊,那我赢了吗?”
……
“队长,我要上场了。”
哨声一响,大家都跑动起来,三队的主力后卫看起来神饱满,在后场积极地卡位,不时来两脚助攻。
球在远处时,他就四处张望来回看着场上队友们,碰到裁判吹哨重新开球的间隙,他则看过来,腼腆或愉快地笑笑。
这感觉十分奇妙。
袁朗坐在教练席上叼着烟,根据成才的说法,这场比赛即使自己完全不插手,它也不会输(换个说法就是自己形同虚设),所以干脆就漫不经心地旁观着,空出大脑去考虑别的事情。
比如,这个二茬南瓜。
自从一大早他冲进宿舍,三言两语爆出个惊天秘密后,就再没离开过自己身旁。
吃饭的时候跟上,回宿舍的时候跟上,回他房间换球鞋简直是超特种兵速度,烟都没点上就看见他又回来了,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