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1 光海君李珲和金内官】
韦总裁当晚并没有很早睡觉,而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召见了光海君李珲。
李珲是朝鲜宣祖李昖的次子,生母是恭嫔金氏。
恭嫔金氏在生下李珲两年后即去世,李珲与年长自己两岁的胞兄李珒由嫡母懿仁王后朴氏抚养长大。后来两兄弟分别被封为光海君和临海君。
当时,宣祖正宫懿仁王后一直不曾生育子女,在诸庶子中,长子临海君、第五子定远君以及第六子顺和君都是劣迹斑斑,其中尤以临海君声名最为狼藉,他不学无术,却放纵家奴杀人越货、欺男霸女;而光海君李珲则与他们迥然不同,他品行端正、聪明好学,作风俭朴,颇得人心。
尽管如此,宣祖最宠爱的是仁嫔金氏所生之子信城君李珝。
在这种情况下,世子之位一直空悬,许多大臣请求立储,宣祖都予以拒绝,甚至在万历十九年将请求早建国本的右议政郑澈逮捕下狱,并扬言:“今吾犹在,汝请建储,欲何为乎?”由此引发了朝鲜政坛的一次地震。
宣祖之所以迟迟不立储,除了考虑到嫡子诞生的情况,还想为爱子信城君预留位置,而以贤能闻名的光海君则并无太大希望被立为世子。
万历二十年(1592)爆发的壬辰倭乱改变了光海君的命运。
日本侵略军于四月十二日登陆朝鲜半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首都汉城。
朝野舆论强烈要求宣祖选定接班人以备不测,懿仁王后也劝宣祖早日立光海君,宣祖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也无暇多顾,于四月二十八日宣布立光海君李珲为王世子,四月二十九日匆忙举行百官朝贺仪式,四月三十日凌晨便与光海君及百官一起北逃。
宣祖一行人在逃难途中撰写了立储教书,直到五月初八逃到平壤,宣祖才正式公布了这一教书。
壬辰倭乱爆发后,朝鲜军兵败如山倒,眼看八道全部沦陷在即,宣祖心虚胆怯,欲渡鸭绿江逃往辽东,表示宁愿死在天朝上国也不愿成为倭人的刀下亡魂。
但“内附”只得都承旨李恒福一人支持,大多数官员如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崔兴元、右议政尹斗寿等皆反对宣祖的提议。
经过商议,于万历二十年(1592)六月决定将朝廷一分为二(分朝),一部分人随宣祖渡江,其他人则在光海君的领带下奉宗庙社稷的神主驻守朝鲜。
十八岁的光海君李珲受命“权摄国事”,设立分备边司,赴前线平安道、咸镜道、江原道等地抚军,一路风餐露宿,备尝艰苦。
李珲收集流散的军队和义兵,号召通国勤王,以图恢复。他的举措振奋了朝鲜民心军心,对全国团结一致抗击倭寇起到很大作用,让那些认为亡国的百姓重新拾起希望。
随着明朝大军的介入,战局大为改观,万历二十一年(1593)正月,宣祖从鸭绿江畔的义州南下,与光海君会合于定州;二月,宣祖前往嘉山,光海君仍留在定州供奉庙社神主。
四月,日军撤离汉城,十一月,宣祖与光海君还都汉城。
光海君权摄国事告一段落,分备边司改称抚军司,他又南下三南地区,负责协助明军、安抚民众,万历二十二年(1594)八月完成任务,回到汉城。
明神宗在万历二十三年(1595)封光海君为庆、全军务总督,并表彰他对抗倭作出的重大贡献。
此后光海君坐镇汉城,遥控前线,到万历二十六年(1598)终于驱逐所有日军,光复朝鲜全境。
然而,分朝却使得宣祖和光海君的关系发生微妙变化。
分朝是一种二元体制,即光海君领导着形式上与宣祖对等的朝廷,因此直接侵害了宣祖的王权。
事实上光海君并无便宜行事之权,事事都要报告宣祖所在行朝,使分朝大受掣肘,宣祖甚至连王世子之印都拒绝颁给,可见他非常忌惮光海君利用分朝架空自己,所以牢牢抓住权力。
另一方面,光海君的分朝与抚军也使他功高震主、威望大增,宣祖却威望大跌,不仅国内忠清道人宋儒真试图率民众起义推翻宣祖、拥立光海君,就连宗主国明廷内部也有让宣祖退位于光海君的意见。
对权力非常敏感的宣祖自然将光海君视为潜在威胁,在壬辰倭乱期间(1592—1598),他18次提及禅让王位或让光海君摄政,其目的不过是在敲打光海君和群臣,考验对自己的忠心。
在这种情况下,光海君在战后的日子注定是难熬的。
壬辰倭乱后,光海君与宣祖关系的紧张程度与日俱增,甚至到了连光海君问安都被拒之门外的地步。
光海君的世子之位没有一天做安稳过,这是由于他先天的弱点——既非嫡子,也非长子,违背宗法制“立子以嫡”、“立嫡以长”的原则。
宣祖长子临海君在壬辰倭乱后依旧胡作非为,且他曾被日军俘虏,更无可能取代光海君;最受宠的信城君则在壬辰倭乱中病死,光海君看似渡过难关,但在万历二十八年(1600)七月,懿仁王后朴氏去世,宣祖在两年后就迎娶礼曹佐郎金悌男之女仁穆王后金氏,并于万历三十四年(1606)生下嫡子李?(即永昌大君)。
光海君失去靠山后又增添新的威胁,世子地位更是岌岌可危,朝廷内也围绕更换世子的问题掀起议论。
其中阻挠光海君的人主要属于小北派,以领议政柳永庆为首,故又称柳党;而支持光海君最力的则是大北派。
在李?诞生后,柳永庆一党就主张举行庆贺仪式,得到宣祖的许可,在大多数大臣的反对下,又不得不收回成命。从此事可以看出众臣在储君问题上的紧张关系。
除了朝鲜国内的波云诡谲,最令光海君揪心的问题还是宗主国明朝拒绝册封他为王世子。
自壬辰倭乱到宣祖薨逝,朝鲜先后五次遣使请求册封光海君为王世子,理由是他贤明且有功于社稷,而长子临海君则有病且做过俘虏,结果均被明朝方面以违背长幼之伦为由拒绝。
当时明朝也在进行国本之争,明神宗宠爱次子朱常洵,大臣们则要求尽早立长子朱常洛为皇太子,礼部自然不会同意在藩邦开了立次子的坏头,所以光海君也受到了明朝内斗的连累。
宣祖亦对奏请册封世子之事态度消极,还多次制止遣使讨封。
得不到宗主国的册封,成为光海君被宣祖牵制的最大软肋,同时埋下了他日后不听明朝调遣的种子。
万历三十五年(1607)十月,随着宣祖的病危,光海君的危机达到:“如果是易姓革命的话就会先烧宗庙,如果只是废立的话那宗庙就无事,你去登高看看。”宦官误看成宗庙被烧,回来报告光海君,光海君长叹道:“李家宗庙到我这代就灭亡了啊!”于是仓皇从昌德宫后苑翻墙逃走。
他在一名宦官的背负下,逃到亲信医官安国信家,穿上安家的丧服准备逃到别处,被另一医官郑柟寿告发,随即被捕,安置都总府值房。世子李祬也差不多同时被捕。
光海君父子被李倧带到庆运宫(西宫)面见仁穆大妃,仁穆大妃要求将光海君父子处死,被群臣劝阻。
其后,李倧以仁穆大妃名义颁布教书,谴责光海君废母杀弟、大兴土木和背叛明朝等罪行,废黜王位,并命李倧继位,是为仁祖。
仁祖反正后,李尔瞻、郑仁弘、韩缵男、朴鼎吉、李伟卿、柳希奋等数十名光海君的重臣先后落网并被处决,朴承宗、朴自兴父子自杀,还有大批人被流放。
光海君、废妃柳氏夫妇及王世子李祬、世子嫔朴氏夫妇均被围篱安置于江华岛,分处岛内不同地方。
仁祖还让任昭媛陪伴光海君。
天启三年(1623)三月二十一日,光海君被汉城府判尹李适押往江华岛,一路上面色凄惨,目睹这一情景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两个月后,李祬欲挖地洞逃走未遂,后被赐死,光海君遂绝嗣。
同年十月,废妃柳氏也绝食而死。
光海君被废后,仁穆大妃对他仇恨难消,在废位教书之外又开出三十六条罪状,加上了气死宣祖、通奸父妾等罪名,还在给明朝的奏文中加入“早加刑章、以谢人民”之语,企图请求明朝处死光海君,被领议政李元翼劝止。
后来明朝也多次过问光海君的生死,所以光海君才能保住性命。
随着韦总裁的接见。
两炷香之后,光海君李珲被带到了韦总裁暂住的江华岛朝鲜水师大营的中军大帐内。
陪伴在光海君李珲身边的,只有一个侍妾任昭媛,还有光海君的一个亲近太监金内官。
一个曾经是朝鲜王的人,如今双目失明,身边只有两个人服侍,这情景,分外凄凉。
“这是我们总裁。”林文彪在一旁轻声为韦总裁引荐,另外也向总裁介绍这三人。
光海君李珲的两个眼眶是乌黑的,让韦总裁想起83版本射雕英雄传的柯镇恶或者梅超风。
造型也有点像,不管柯镇恶还是梅超风,一般都穿黑衣服,都是满头白发。
这个光海君李珲也差不多是这样。
韦总裁听完林文彪对三人的介绍,微微一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你们不必惊慌,你们都能听懂汉语吗?”
光海君李珲依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回答。
金内官道:“我们陛下和我能听懂,我们都能说大明京城的官话,任昭媛听不太懂。”
韦总裁点头,有点不悦,淡然道:“既然光海君能听懂,那光海君不能说话了吗?我问的虽然是你们,但是不是应该有个主次?应该是光海君回答我的话比较好吧?”
金内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光海君对大明并不友善,听说这个人是明朝人,又发动忽然袭击,夺取了江华岛,杀了不少朝鲜兵将,所以光海君更有抵触情绪。
其实,就连光海君现在身边唯一的太紧金内官都不太了解光海君的想法了。
光海君本身在外交上是抵触大明,但他也很会搞外交,一直与大明和后金的关系都能保持的不冷不热的。
所以,光海君绝不会故意在韦宝的面前表现冷淡,他现在是真的无所谓了。
别说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人,就算是明朝皇帝,或者玉皇大帝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太在意了。
金内官不会回答,他身边的任昭媛听不太懂汉语,吓得瑟瑟发抖。
韦宝只能继续和金内官说话:“光海君平时也这样不太说话了吗?还有,他已经被推翻,被赶下台,被软禁起来了,而且双目失明,你为什么还坚持称呼他为祖上?他不是什么陛下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废王啊!”
“您的话,我不敢苟同,一日为王终生为王。祖上永远是我的祖上!就是死,我也不会改口。”金内官坚定说罢,然后才回答韦宝的问题:“我们祖上现在不太说话了,偶尔会唱一唱,旁人也听不太懂,他已经无心过问世事。”
韦宝点头,见光海君似乎真的成了废人,光海君旁边那个侍妾姿色容貌虽然不错,不过年纪也不轻了,韦总裁也不是见一个女人就想上一个女人的人。
韦总裁现在吃多了好的,眼光也高了,所以对光海君和他身边唯一的女人,都兴趣不大了,倒是对这个四五十岁年纪的太监很感兴趣。
天地会统计署虽然有朝鲜站,也用了几个会说朝鲜话的人,但毕竟不是正统朝鲜人,更不是朝鲜宫廷的人,这种老太监可能会很有用。
“你在光海君身边多久了?在朝鲜王宫待了多少年了?”韦总裁问道。
“我在祖上身边待了12年,在王宫已经待了39年,从5岁便入宫了。”老太监金内官答道。
韦宝哦了一声,“原来你才44岁啊,那还不算太老嘛,怎么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人啊?”
“我今年45岁了,我是去年随同祖上离开王宫到这个岛上来的。”金内官答道。
韦宝嗯了一声,“我少算了一年,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需要向你询问事情。我将会给你十倍于你在光海君身边的待遇!我以后如何称呼你?我身边很需要你这种忠诚的人。”
“多谢您的好意,我不会离开祖上的。”金内官答道:“我叫金永庆,是陛下身边的内官,一般人都叫我金内官,陛下也是这么叫我的。”
“嗯,那我也叫你金内官吧!你若是不肯在我身边,我就杀掉光海君!你若立誓把我将光海君一般服侍,我可以保证光海君平平安安的寿终正寝!”韦宝深懂人心,一句话就击中了金内官的要害。
要是连个老太监都对付不了,韦总裁在大明这个时代重生穿越了大半年,也算是白混了。
果然,金内官闻言,立时满脸热泪,看了眼仍然面无表情的光海君。
光海君闭着眼睛,并不是思考的模样,反而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想睡觉了。
“光海君身边有这个女人照顾已经足够了,我不逼你!但是你要想好,你若是决定跟随我,必须对我像对你的君王一样的忠心!”韦宝淡然道。说完,果然不说话了,很有耐心的等着金内官给自己答案。
韦总裁身边的林文彪和王秋雅也意识到了这个老太监的重要性。
的确,一个在宫中待了近四十年的老太监,对朝鲜上上下下,尤其是对朝鲜的朝廷,对朝廷的人和事,对那些朝鲜的王公大臣们,得多熟悉啊?
这种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祖上,奴婢为了祖上的安全,不得不背弃祖上了,望祖上能体谅啊。”金内官呆了一两分钟,然后突然向光海君李珲跪倒磕头。
韦总裁紧紧的盯着李珲的脸,想从双目失明的光海君李珲脸上看出一些表情变化,若是有反应,也不算是完全的废人。
虽然光海君李珲是不是废人,跟他关系不大,但韦宝此刻却看的很投入,这是一种政治人物对政治人物的关注和怜悯。
韦总裁已经是一个政治人物了,虽然在整个大明,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啥影响力,但是,至少韦宝是这么将自己当成一个政治人物来看待了的。
同一类人和同一类人之间,总是会更加关注一些。
很可惜,光海君李珲至始至终都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完全看不出心理有什么变化。
韦总裁暗忖:也许这个光海君是真的已经半疯半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