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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着声音抽泣起来,看上去十分小心。
她当年被迫养着这小崽子,说不上喜欢与否,只是实在下不了手杀了他。
被孩子的声音弄得心烦,目光从孩子身上晃了一眼,快得甚至没有看到孩子眼里的泪花。“你也不小了,有些东西也应该明白。我呢,虽然生了你,但其实是一场意外如果你实在听不懂也可以说你父亲没看好自己的东西,以为插了就插了,拍拍屁股还是君子。”
“妈妈……”那孩子看上去大概还在上小学,被母亲说得脸颊通红。
就算是孩子也不可能完全听不懂,唯一不懂的便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样对他。
女子终于把目光停在他身上,捏着他还在滴水的发梢,“下雨了?”
“嗯……从早上就开始下……”“废话真多。”女子嗔怒道,转而又有些落寞地笑了,“你这么个小东西,就因为我给你口吃得就死活要叫我一声妈,有意义吗?我老了用不着你送终,现在是好是坏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跟着我又是图什么?”
“妈妈对我很好……”男孩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女子会随时一巴掌把他扇出去。女子一抬手他就马上低下头,想躲又执拗地站着。
女子扬着手看着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的放下,“你啊……为什么要降生在我这里呢?”
何遥他们来之前陈斯祈断断续续地醒过几次。每次都是胡言乱语孩子气的胡说几句就又睡去,怕是真醒了也记不得。
陈斯祈就是胡言也依旧是那几句,他这辈子是怕极了人把他当女人对待,不能宠着,不能用好心,过的越来越像只老鼠。
沈玖言忍不住心疼他,手指小心擦过他脸颊上的刺青。
他想那时陈斯祈或许是被他那一笑给刺激了,正常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那笑甚是虚伪,他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大概最害怕这种表面笑着,背地里恨不得杀了他的人。
但这是陈斯祈第一次伤他……
沈玖言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他简单地绑了两下纱布确保不影响整只手活动。
他是不是就会想起不久前刚发生的,挥之不去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哪怕极力挽回也始终是在孤军奋斗。
陈斯祈那样子像是很怕他离开……
这三年,他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等他来?
“你来了?”女子穿了条赴宴的露肩长裙,等着已经和他一边高的儿子走过来,“我要出去参加一个party,说不定看上顺眼的就嫁了,你也快成年了,就赶快给自己想条后路吧。”
男孩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的样子,“妈妈……注意安全。”
“你想说什么?”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女子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男孩低着头没有看到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他舔了舔嘴唇,让自己的话尽量说的得体又可靠,“妈妈,我能不能和您打一个赌?您今天是要去找那个人吧……可他只喜欢男人……如果我去当他的奴隶,当到他不要为止……”
“你要赌什么?”女子不耐烦地问。
“我赌……妈妈喜欢我。”
女子没想到他会抬头看自己,脸上的诧异,无奈,和一点点心痛被男孩抓住。她愤怒地转过身拉开防盗门,“随便你,被玩废了就别回来了。”
两个人都未说出真心,两人都是欲言又止,只是谁都未想过,不会再有以后了。
“我给他开了安神的药,让他尽量多休息。”何遥来了没有再骂沈玖言,上来先看过陈斯祈才自己点了根烟坐在店铺门口的石阶上。抬起头就能看到干巴巴的树干,没有叶子,哪怕干枯的都没有。这个座城的冬天没了雪,就只剩下暴露在外的丑陋。“米靖的老婆来找我,说不知谁给他丈夫的坟头扔了一笔钱,数目不小,够败家一辈子了。”
沈玖言还有些不放心陈斯祈,但看他睡得很沉才下了楼。
“查到是谁给的了?”
“放钱的人不知道,但出钱的人已经查到了。”何遥看着夹得烟捎到尽头,灼烧了手指,可热度也不过就是吓人一跳,根本不会引火上身。他将烟头弹掉,总觉得陈斯祈和这烧到头的烟很像,看似凶险,实则也只是声张虚势。
“是陈斯祈。他一枪崩了米靖,救了你。你说这算不算将功补过?这三年里祭品钱财他都没少送,听说有一次还在米靖坟头跪晕了……你说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二缺?”能一起处理的困难非要一个人抗,是对的事从不冒头,一点错事就揽的自己脑袋上,恨不得人让所有人都恨他。
“他知道米靖是我朋友,所以杀了人还没偿命就觉得过不去。”沈玖言挨着他坐下,人一辈子交那么多朋友,说亲有可以陪伴一辈子的,说不亲也有翻脸成仇敌的,但就没有一个像陈斯祈这样的。
“他确实脑子不清醒,也不是现在才开始。但如果是刚认识说不定我还能拿药控制着点,现在……他本来应该在神病院呆一辈子的。”何遥又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可以说我这么说很过分,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究竟和他说过的什么,但对他的刺激很大。这三年没有结果的等待是一方面,你的态度又是另一方面。”
沈玖言明明没有心脏病,却一样一阵心痛。他说,“你们都不信,其实斯祈和米靖关系很好,就是表面上米靖总不待见他,他也不跟着回应。不然每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一起,他们互相看着不难受吗?斯祈喜欢吃市里小店的冰激凌,米靖为了他还跑了好几次,你觉得这两人至于不共戴天吗?”
“……”
“那次安冼逼着陈斯祈跳河,你对他用了电击对不对?我让人撵着你到处跑,还是他假冒的我把阿杀他们忽悠走的。”
知道的,不知道的,一个人付出的时候往往不会被看到,等到人们发现的时候那个人可能就不在了。
“你究竟那时和他说了什么?”
“我让他滚。”有些话说的多了就少了力度,有的话却每每想起就双眼发酸。伤口也是一样,有的不注意便慢慢愈合,有的无论注不注意都会疼,疼一辈子,再好的药也治愈不了。
沈玖言上楼去看陈斯祈,那个人还是没有醒,乖乖地埋在厚重的被子里,像个致的娃娃。他会永远呆在那里等他,可他不一定会永远醒着。
“陆潇给我发了一个视频,我已经让阿杀去查他父母了。”何遥走过来在他后背上搓了两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吧。”
“可他想知道自己是谁,谁也不会忍受自己空白的人生,何况是尽二十年。”沈玖言点开视频递给何遥,“虽然这句话我已经好久没有说过,听上去也确实足够懦夫无能,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何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