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血战
咔嚓。
这是骨骼被咬断的声音。
郭谆的身体自腰部以上被牛头蚓一口咬断，吞入了腹中，无数细小的尖牙与骨骼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吕玲柒，眼神非常复杂，有惊讶、有困惑、有难以置信、有义愤填膺。
为什么郭谆捏碎了破界令却没有脱离妖垣秘境？
为什么牛头蚓突然狂性大发，一口吞掉了还沾染着卵黄的郭谆？
这奇怪的鼓声由何人敲响？
这些问题亟待回答，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短暂的动摇之后，吕玲柒的眼神恢复镇定，里面充斥着纯粹的怒火。
她抬手冲拳，打出一计玄火煞虎拳，灵力幻形化作了一只素白银虎，浑身被流转不定的赤色灵光包裹。
“嗷！”
一声虎啸，乍响于幽暗谷底。
白虎坐守西方，有金相，因此玄火煞虎拳乃是一门金火兼并的拳法，吕玲柒此前只得其火相，纵日夜苦练也只到了大成境界。
而今，她含怒一击，却下意识地带动了体内金灵脉中的灵力与火灵力一并打出，金火本相克，在拳意之下却暂时共存。
这声虎啸，说明她的拳招已经臻至融会贯通的境界，既得其形、亦得其神。
银虎凶猛，飞身扑向了身形庞大的牛头蚓，在二者相接触的一瞬间，金、火灵力骤然互相湮灭，爆发出来了一股绝强的威力。
只遥遥一拳而已。
牛头蚓日以继夜吞金服石练就的坚韧躯体瞬间炸开，化作了漫天的血肉横飞。
这神来之笔般的一拳对吕玲柒的消耗自然也很大，她重重地喘息着，回首望了一眼身后。
……
在鼓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陆凡就发现那些原本安安分分吞食着灵矿的牛头蚓们狂躁了起来，毫无保留地攻击着身旁的活物，哪怕是同类。
郭谆奔跑的反方向，人群的另一侧，一只距离稍远些的牛头蚓听见鼓声后仰天咆哮一声，盯上了陆凡等人。
在牛头蚓的眼中，这是一群刚出生不久、毫无还手之力的幼蚓。
有所警惕的陆凡第一时间冲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抽出贪狼刺，严阵以待。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旁暗河的水面上忽然一阵翻滚，一颗头生肉角、形如倒三角的墨黑蛇头探出了水面，冰冷的蛇瞳从众人脸上扫过。
这是一条即将化蛟的黑水角蛇，同样是荒级凶兽。
罗黎和蓝采珠此时就在河边。
陆凡心中暗骂一声，正打算冲向二女身边，便听见了蓝采珠的声音。
“陆师兄，这条水里的小蛇就交给我和罗黎吧！”
蓝采珠有化鲛神通的话，在水中应该能敌得过一条荒级的黑水角蛇吧？
鲛人生来便有控水之术，可以说是天生的法修。
陆凡不得不这么想。
他握紧了贪狼刺柄，吐出胸中郁气，欺身而上。
牛头蚓如同弹簧般一伸一缩，在石地上犁出了一条深沟，庞大的身躯骤然弹起，张大巨口向陆凡扑去。
陆凡一个滑铲放低身形，险之又险地从牛头蚓身体下方的划过，同时他高举起贪狼刺，锋利的刃口沿着牛头蚓的腹部一路切开。
然而，刀刃太浅，虽然划破了牛头蚓的表皮，却无法伤及内里，连一丝血液都没有流出。
陆凡刚刚站起，站稳身形，就听见耳边一阵劲风传来，牛头蚓粗壮的尾部如同攻城锤一般向自己扫来。
他抓住时机纵身跳起，离地一丈有余，躲开了巨尾的扫击。
锻体境修士无法调动灵力，也就意味着一旦悬浮于空中就无法借力变向，成了一个活靶子。
牛头蚓扭过头部，口部分裂成了四瓣，一条猩红血舌忽地从中弹出，直奔陆凡头颅而来。
看着舌头末端那闪着寒光的骨刺，他浑身寒毛乍起，一股对死亡的恐惧从心中升起。
陆凡并不知道破界令失效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四个方法来解决眼前的死局。
捏碎破界令，逃离此地。
施放贪狼啸月斩。
使用一张剑符。
以贪狼刺使出苍山长拳中的“青龙探水”一式，以刺对刺。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陆凡果断放弃了捏碎破界令这个方法。
他在宗门里给人清扫炼丹炉辛辛苦苦忙活一天才挣百十个灵币，在这里三个时辰就是一万二啊！
仔细一想，贪狼啸月斩仅剩下了一次的使用机会，剑符也是价值不菲。
出于对自己苍山长拳的自信，他选择了能省则省。
青龙探水，由剑术中“刺”这一式演化而来，灵巧迅捷、以点破面。
用贪狼刺施展青龙探水，和用手指施展青龙探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一个长、一个短。
陆凡的精神无比集中，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舌尖那一点寒芒，在脑中预测着它的运动轨迹。
舌尖骨刺在他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时机已到。
血气瞬间灌注于右臂之上，他将贪狼刺猛地向前递出。
眼到、心到、手到，决无失手的道理。
贪狼刺与舌尖骨刺相撞，如同针尖对上麦芒，铿的一声锐响。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手臂传来，陆凡的身体向山壁一侧倒飞而去，骨刺自根部折断，一股蓝色血液溅出。
然而牛头蚓仿佛没有痛感一般，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身躯又是一伸一缩，向陆凡再次扑来。
半空中，陆凡稳住身形，让双脚先与岩壁接触，同时发动铁身功吃下了反震的力道，但仍旧感到喉头一甜。
可惜他的铁马镇江势只有入门境界，不然在此情况下施展开来，定能无伤承受这反震之力。
他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脚下猛地一踩岩壁，向斜上方跃去。
牛头蚓身躯庞大，虽然能以伸缩弹跳的方式快速突进，却跳不了多高，因此陆凡这一跃正好来到了牛头蚓的头上数尺之高。
轰隆一声巨响，牛头蚓一头撞在了坚硬的岩壁之上，把自己震得七荤八素，一时扑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陆凡抓住机会，快步来到牛头蚓的头部正上方，高举贪狼刺狠狠凿下又拔起。
一个菱形血洞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凿下、拔起、
血洞逐渐扩大。
若是普通凶兽，头上被凿了一个大洞早该死透了。
但吃了上次马王的亏之后，陆凡明白不能以常理揣度荒级凶兽。
什么心脏、大脑、脊髓都不是要害，唯一的要害是内丹。
更何况牛头蚓这类凶兽，本来就以生命力和再生能力著称。
叮的一声，贪狼刺被一个坚硬的物体挡住了，再不能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