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和空气斗智斗勇
登阶大会原定于辰时一刻开始，陆凡只提前了半盏茶的时间抵达，也是最后一位到场的外门弟子。
短短几分之后，一朵满溢着金色流光的云彩自天边而来，降到了这一百零八步再登楼之上。
其上，站立着一位玄袍大袖、面色肃穆，长须长眉的中年修士，他双眼从人群之中扫过，在陆凡和荆守的身上都多停留了一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一清嗓子，朗声道：“时辰已到，请诸位长老到场观礼！”
雄鹰、飞舟、飞剑、白鹤、灵龟……
青空之下，一位位风姿各异的修士踩着千奇百怪的飞行法器或灵兽，穿云而出，破空而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原本空旷的再登楼阶梯沿途上空，立满了苍山派的诸多长老。
阶梯从低到高，路旁长老的数量便越发稀少，修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第一百零八级阶梯，也就是最后一级阶梯之上，有一名不修边幅的邋遢老头，直接侧着身子躺倒在了路中央，时不时从兜里摸出来几粒花生米塞进嘴里咀嚼。
此人名叫胡成旺，灵台二重天，烂陀寺武僧出身，佛武兼修，一手无定业难拳纵横连海郡三十年，在苍山派现任宗主手底下吃了个败仗后愿赌服输，留在了苍山派当个清闲长老。
一番打量，陆凡却没见着薛诗涵的师尊，想来是他老人家年事已高，不愿再行收徒了吧。
长老悉数到场之后，那位玄袍修士升起金云，自袖中拿出了一口表面光滑无比的铜钟，轻轻一往空中一抛。
铜钟迎风而涨，低浮于空，微微地颤动着。
玄袍修士高喝一声，“阵起！”
随后，他驱动金云，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如飞蛾扑火一般向铜钟撞去。
铛的一声脆响。
炸开的金云被铜钟吸收，灰袍修士不见踪影。
再一细看，原本光洁无物的铜钟表面，陡然多出数百道云纹，并刻有一长须长眉的中年修士以头撞钟。
钟声长鸣，一百零八级再登楼阶梯次第亮起。
登楼之前，陆凡问了身旁荆守一个问题。
“那玄袍修士是何许人也？”
“门派护山大阵的阵灵，自称牢璞先生。”荆守随口答道，“陆兄，我先行一步。”
言罢，他一步迈出踏上了横溢着金光的阶梯。
一步、两步，他不断地往上挪动着脚步，似乎附加在这阶梯上的阵法对他没有丝毫阻碍。
陆凡想先看看其他人的表现如何，因此并未急着登阶，反倒是退到了人群的末尾。
最初的十八级阶梯，所有人都走得非常利落，但一上到十九级就不一样了，有人面露迟疑，收紧了眉头。
但荆守和蓝采珠二人依旧丝毫没受到影响，大步流星地往前迈进。
不一会功夫，二人来到了第二十七级阶梯前。
一步迈出，荆守犹豫片刻，被蓝采珠反超，随后更是一步三回头，不一会便被蓝采珠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位小友，为何迟迟不肯登阶？”最低一层阶梯旁，一名手持折扇，面带温和笑容的青年长老冲陆凡问道。
“这就登。”
“你还真是不着急呢。”
“慢慢来，比较快。”陆凡随口一说，接着便抬起右腿，结结实实地踩在了阶梯之上。
耳边骤然安静了下来，举目四望，寂寥无人，前路浓雾弥漫。
只有那口铜钟依旧悬浮在空中，发出阵阵黄钟大吕之声，撼人心神。
虚空之中，有人厉声质问，振聋发聩。
“汝名为何？”
陆凡闻言，陷入了沉思。
场外之人，看见在第一步阶梯上便面露思索之色的陆凡，纷纷议论了起来。
“登阶第一问应该是问名吧，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莫非他爹给他起了好几个名字？”姜师姐见状，面带疑惑转向了薛诗涵。
“陆伯伯只给他起过陆凡一个名字啊，或许小凡哥在考虑该回答乳名还是本名？”
“他乳名叫什么？”
“陆泥点子。”
姜师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这是什么怪名字，叫个狗蛋铁蛋也比这好啊。”
薛诗涵摇了摇头，没作解释。
……
“我的名字？”
听见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陆凡下意识地想要回答陆凡二字，但转念一想，登阶大会的目的在于考验道心，应该不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难道这个阵法识破了穿越者的真相，在质疑着我的来历？
念及此处，唰的一下，陆凡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陆凡还是陆伟，万一他是陆伟怎么办？
此方世界的圣人大能会如何对待来自异界的一抹游魂？
搜魂夺去记忆，或是当成宠物被人豢养，或是被炼制成某些特殊的法宝？
等等，事情没有这么严重。
既然阵法已经识破了穿越者一事，而陆凡仍然好好地站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威胁，那就说明……
“这是在试探我的态度啊。”他勘破了个中玄机，自信开口。
“我是，而且仅仅是陆凡。”
话音刚落，他身前的浓雾退散，又露出了一步阶梯。
质问声再次响起，声若洪钟。
“汝从何而来？”
陆凡再惊，没想到这阵法还在质疑自己的来历。
难道之前的回答有问题，应该回答既是陆凡，也是陆伟才对？
事到如今，不可能回答来自地球吧？
“自幽州连海郡乐安城下辖沂源镇而来。”
云雾退去，又是一级阶梯显露。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虽然简单，但个个都在质疑着陆凡的真实身份，让他越答越心惊，不知不觉间已是满头大汗。
第九层，“汝父何名？”
第十三层，“是否婚配？”
第十八层，“汝去往何方？”
“我要去地球吗？”听见最后这个问题，陆凡扪心自问。
说不想去是假的，无论他是陆凡还是陆伟，既然知道了除此方世界之外还另有一个花花世界，便绝对没有视若无物的道理。
但在此之前，他想先在这个世界好好逛逛。
“去天之八极，陆之四野，上绝星河，下踏黄泉。”